说完语调高昂:毕竟是你老婆引起来的,到了你去把一腚屎擦干净的时候了。否则,你俩姐姐去你家,把小乔的脸抓了。
致礼一听,有点不高兴:小乔也很厉害,她不会抓你们的脸?家里还有擀面杖伺候呢。
大姐嚷嚷了句:这擀面杖是平时用来打你的吧?
二姐听了,知道这个弟弟也是个顺毛驴,于是顺手给了老四一个甜枣:大姐夫出了事,你是家里带把的,该好好尿一壶给大家看了。
大姐今天脑子非常混乱,有世界末日来临前的低气压,她意难平说:可惜啊,咱老妈的金佛和一大摞现金,就这样买了15年。老二,你说人活着啥意思,我真想死了…
忽然卧室的门被推开,陆老太一张愤怒的脸出现,上来就奔老大而来:你去死你去死,你姥姥腿怎么惹你了?你偷了我小金佛,你们合伙骗我判了五年,别以为我老太婆好糊弄,我心里明镜一样呢。
陆老太对她生的那些犊子,撅撅腚就知道拉什么屎。她看出来反常,于是假寐,在门外偷听了个清楚。
几个孩子里,老大从小就是个挨打的货,于是陆老太把自己的愤怒结结实实落到一爪子上,把老大的脸抓出了血印子。
老大捂着脸哭着跑了。
致礼说:这倒好了,你俩没抓了小乔的脸,先被咱妈抓了脸…
陆老太转身回到卧室,拿出腰间钥匙,从榆木箱子里搬出陆老头的遗像,放在客厅的茶几上,跪在地上放声大哭。边哭边数算这人间的悲哀,何时是个头。
二姐和致礼不禁眼睛潮湿。二姐对致礼小声说:为了你老婆的脸不被抓开花,这回就看你的了。
在陆老太在门外偷听的时候,有个人也在窗边偷听。
原来陆老太家的房子,小卧室北向,窗外对着巷子。这天中午路婶吃撑了,出来消化食儿,路过陆老太家的墙角,听有人在小卧室议政,于是乎贴着窗边,听了个结结实实。
3
若不是路婶突然驾到,陆老太大约要哭一下午。
路婶说:今天什么日子,把老头请出来了。
陆老太止住哭声,没好气说:结婚四十年。
路婶:你老大都四十七还是四十八,你结婚才四十年,敢情你思想超前,当大闺女时都偷着抱了窝。
陆老太:我胆子就是大,早和老陆相好,你不知道吧。
当年在陆家庄,年轻的小陆对红苹果脸庞的路姑娘是动心的,多少事俱往矣,陆老太也趁机打击一下对手。
老娘这边来了斗嘴的,陆老太也也不哭了,打起精神来和老对头敲锣打鼓。
陆家的老二和老四终于得解放,老二趁机回了自己家休息,致礼躲进小卧室睡觉去。
陆老太自然不能透露半点大女婿的风声,这回她孤独寂寞冷,路婶到来反而解闷。
路婶看着陆老头遗像说:楞眼一看,还以为致礼呢。老陆啊,我们一年年老了,你永远都49岁,跟香港那个明星刘德华一样。
说自己儿子挂到相片上,陆老太心里不高兴。于是反驳说:你看看你看看,当年那个红苹果脸的大姑娘,现在成了个地瓜蛋,又矮又胖。
后一句她吞到肚子里问:刘德华,你还喜欢她吗?
陆老头仿佛说:她成了地瓜蛋,你也干巴巴的跟那老树枝子一样。
陆老太赶紧把老头请回榆木箱子里,上了锁,坚决不能让他看见地瓜蛋情敌。
路婶趁机干了一件事,把陆老太那个简易电话本上的一页撕了下来,揣在口袋里。
4
当天下午陆致礼回到小城的家。
他以为自己躲过了五万块钱的流失,离婚危机也度过了。
家里的确没什么异常,乔麦在厨房做饭,儿子如小狗一样扑上来和爹很亲。
他对着厨房喊了一声:晚上别做我的饭,我出去吃火锅。
陆桥帅问:爸爸带上我吧。
陆致礼说:大人们在在一起,都不带小孩子,改天咱们一家出去吃。
然后,他去卧室换衣服,为出门吃火锅做准备。
却见床头柜上,放着一份重新打印的离婚协议书。他拿起来那份协议书,看了两眼。
他把陆桥帅唤来,说:你妈想不要我们了,怎么办。
陆桥帅:我跟我妈说了,你们离婚我会跟着妈妈,我把妈妈的钱都偷来给你。
致礼有点难过:我不稀罕钱,我稀罕你们俩。儿子,你把这东西撕了。
陆桥帅照办了。他以为撕了这东西,爸爸妈妈就会和好了。他拉着致礼的手说:你去亲亲妈妈,每次妈妈生气,我都会说:好妈妈别生气。然后亲她几口,她就真的笑了。你不能说好妈妈,你就说漂亮好老婆别生气。
致礼换了新毛衣新外套,都是年轻的颜色,然后来到厨房。
油烟机开着,乔麦正在专心炸鸡柳,这是陆桥帅爱吃的一道菜。
致礼从背后抱住了老婆。
陆桥帅偷着瞅了瞅,捂着小嘴笑了,他放心退出去,把厨房的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