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锦润在她对面坐下,随手拂去她鬓角的碎叶:“哦?我妹妹倒是讨人喜欢。长公主可问起过我的事?”青瓷茶盖轻叩杯沿的脆响里,他垂眸掩住眼底精光。
姚婉兮咬着银匙的动作顿了顿:“提过几句说哥哥年少有为。”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对了,那日宴会前你带回的信——”
“信?”姚锦润的指尖在石桌上凝住,茶汤表面泛起细微涟漪。
“就是盖着狼头纹样的那个羊皮信封呀,你说不重要来着。”姚婉兮浑然不觉兄长骤然绷紧的肩线,“长公主听说后,说你交友广泛呢。”
冰裂纹茶盏突然迸出清脆响声,姚锦润笑着用帕子裹住划破的指尖:“瞧瞧,这贡瓷也不经碰。”
殷红在素绢上洇开,像雪地里落了一瓣红梅。他凝视着血迹温声道:“妹妹还说了什么?”
“就这些”姚婉兮被兄长难得失态惊得缩了缩脖子,“哥哥的手”
“无妨。”姚锦润将染血的帕子塞回袖中,再抬眼时已恢复从容,“婉兮记住,往后若再有人问起我的事,只说不知便是。”
他忽然伸手替她扶正发间歪斜的珍珠步摇,冰凉的指尖擦过少女温热的耳垂,“这京城不比我们那里,处处都是淬毒的蛛网。”
正午的阳光漫过凉亭时,姚锦润独自站在廊下摩挲腰间玉佩。
金戈王赠的狼头纹印在掌心发烫,他终于明白昨日驿站偏厅那扇突然被风吹开的雕花窗,或许并非偶然。
看着不远处的狩猎场,他望着琉璃瓦上流淌的阳光,突然将玉佩翻了个面,让刻着姚氏图腾的那侧紧贴胸膛。
两个时辰过后,去狩猎的众人纷纷回来。
瑶光郡主最先策马归来,马背上横卧着一只火红的狐狸,箭矢擦过它的后腿,染红了一小片皮毛。
她小心翼翼地将狐狸抱下马,对迎上来的侍女低声道:&34;去取些金疮药来,待它伤好了就放归山林。&34;
狐狸在她怀中瑟缩,她轻抚它的脊背,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紧接着是逍遥王,马鞍两侧挂着几只野兔,箭矢皆正中咽喉,干净利落。
他懒散地翻身下马,将猎物随手丢给侍从,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瑶光郡主怀中的狐狸,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尹修远随后而至,马背上驮着一头鹿,鹿角上还挂着几片枯叶。
他神色淡然,仿佛这不过是寻常收获,但目光在触及瑶光郡主时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
最后归来的是穆太子一行人。
五匹骏马并辔而行,马后拖着一头巨大的棕熊。
熊身上插着数支箭矢,最致命的一箭贯穿咽喉,箭羽上刻着穆国的徽记。
康静娴策马与穆太子并肩,裙摆上溅了几点血迹,却丝毫不减雍容。
金戈王落后半步,目光在熊尸与穆太子之间游移,若有所思。
和景行与萧睿跟在最后,两人低声交谈着什么。
萧睿的袖口被熊爪撕开一道口子,却浑不在意,反而兴致勃勃地比划着方才的惊险场面。
和景行偶尔点头附和,目光却始终追随着长公主的背影。
侍从们忙着清点猎物,瑶光郡主怀中的狐狸突然挣扎起来,她连忙安抚,却见那狐狸直直望向熊尸的方向,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着血色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