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手中都有弩箭,死死盯着前方,却完全忽略了背后的防范。
宴安心中一紧,但瞬间明白,敌人已经有恃无恐,或许整个司所,已悄然落入敌手了,这让他心里更是一沉。
澹烟刚欲抬头,便被宴安温柔地按下:“这些人定是听到了这里的动静,前来查看的,他们手里有劲弩,必定会冲着巡房内放箭,到时候我用盾牌顶上去,你趁机逃走!”
澹烟没有半刻迟疑,深知此刻言语皆显多余,只轻轻嘱咐宴安保重。
“放心吧,俺还等着接老娘和弟弟来长安享福呢,不会这么轻易死的!”宴安憨厚一笑,瞧着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一把从脖子上扯下一张平安符,那是他离开家参军之时,老娘走了十里山路,亲自去庙里求来的,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放在身上。
“如果我死了,你就把这平安符交给司令,司令知道我老家,会给我老娘寄回去的,我老娘看见这平安符,就知道他儿子没给她老人家丢脸!”
宴安突然大吼了一声,举起手中的盾牌冲了出去。
夜色里,澹烟眼眶含泪,死死握着手中已经泛黄发旧的平安符,瞧着那个魁梧的虬髯汉子,冲杀进了人群中。
黑暗中,她甚至无法看清宴安脸上的神情。
只见为首的黑衣人如猛兽下山,猛地撞翻举盾的宴安。黑衣杀手们见状,纷纷拔刀相向。
宴安抓住的就是这电光火石的一瞬。
他犹如猛虎下山,手中的障刀笔直如剑,瞬间贯穿了黑衣人的身体,还不忘旋转刀柄,一个刹那就解决了一个敌人。
这时,第二名敌人已冲至面前,宴安无暇拔刀,直接用头猛撞。
黑衣人被这不要命的打法惊得后退,宴安趁机跟进,挥拳便打。
在生死攸关的压力下,他摒弃了种种顾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光眼前的敌人。
宴安的打斗声越来越大,直至吼声震天,犹如一头疯狂猛虎。
第二个人在宴安的猛烈攻势下,毫无招架之力,颓然倒地。
他奋力一跺脚,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对方的胸膛竟被他一脚踩得凹陷了下去。
这时,第三个黑衣人如疾风般冲向通往麟台的大门,却被宴安死死纠缠,两人身影在麟台前交织缠斗起来。
躲在廊庑下的澹烟瞅准空档,悄无声息地溜进马厩,牵出一匹骏马。
夜色如墨,她借着掩护,一骑绝尘,霎时冲出懿德寺的大门。
宴安以一己之力,力敌四人。对方四人一交手便受伤倒地,场面惊心动魄。
然而,就在这时,夜色中突然传来一道劲弩破空之声,并非来自围攻宴安的敌人,而是源自麟台前的高台上。
那劲弩本是射不中宴安的,因为他前后左右都是敌人,可对方还是开了弩,这一箭,连着黑衣杀手带宴安,一起射了个对穿。
众人愕然,谁也未料到会有人对自己人下手,一时之间,反应不及。宴安怒吼震天,与眼前的黑衣杀手一同倒下,场面惨烈。
麟台的殿前高台上,顿时传来裴煊愤怒地吼声:“宴安!”
宴安倒地,那箭弩从黑衣杀手脖颈刺透,直接刺进了他的胸口,可他听见裴煊的声音,顾不得疼痛,立刻起身查看。
只瞧麟台大殿上不仅仅有裴煊,还有一半头花白,身着司所绿袍的年轻人,那年轻人手中的劲弩平举,这一箭弩正是他射出来的。
宴安看着此人,满眼地不可置信:“吴白头,你……”
吴嗣看着夜色中的这头蠢牛,叹了口气:“我已经将你这头蠢牛支出了巡疗司,你为何还要回来啊!”
他摇了摇头,却毫不留情面的又射出了第二支箭弩。
这支箭弩犀利,直接射中了宴安的腹部,从他腹部穿透而出。
黑夜中顿时迸射出一股血柱出来。
裴煊瞧着眼前的景象,愤怒地大吼:“吴嗣,你该死,他可是你的兄弟!”
宴安中箭倒地,三名剩下的黑衣杀手立刻朝着他砍来。
他咬紧牙关,尽管腹部受伤,鲜血淋漓,但仍拼尽全力。他艰难地捡起地上的刀,奋力一掷。
杀手以弩机挡开飞刀,随后一脚将他踢飞。
吴嗣脸色阴沉,命令剩余的黑衣杀手将裴煊与重伤的宴安拖入麟台内,夜色下的麟台,再次被阴影笼罩。
…………
麟台大殿内,瞽目人安吉睁开青白二色的眼眸,似乎目睹了方才殿外发生的这出兄弟相残的戏码,鼓掌看向裴煊与吴嗣。
“真是一出好戏,好戏啊!”
吴嗣面无表情:“别说没用的废话了,这里的动静迟早会惊动坊外的禁军,速速处理掉这些人撤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