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宜!”
曲华年扶了扶额,神色严肃地打断了女儿的话,无奈道:“你是真没看出来,还是假没看出来,你表姐不喜欢那个孩子,娘亲也不喜欢!”
“为什么啊?”
许是一孕笨三年,温相宜是真没看出来自家表姐不喜欢厌儿。
曲华年望着女儿,轻叹道:“宜儿,还记不记得娘亲说过,你的表姐,曾经是长安最璀璨亮眼的明珠。”
温相宜点头。
曲家还未出事时,她待字闺中那会儿,有个长安明珠的表姐,曾是她最引以为傲的事。
许多手帕交都曾羡慕过她。
但不明白这和让厌儿住离他们近些有什么关系?
“如果明珠掉进泥潭里的第一脚,是那个孩子的父母踩的呢?”
温相宜震惊:“娘亲,您是说厌儿的父母……是卫世子和当年背叛表姐的那贱婢?”
“若非不是,娘亲犯得着左右看一个孩子不顺眼吗?”
如果不是为了解决叶家在鹿城那两千私兵,她绝对不会让那孩子留下来碍眼的。
一想到他那对父母,曾经有多么对不起自家侄女,她就有多想把人赶出去。
“可是娘亲,当年之事,厌儿都还未出世,若因此冷待他,他又何其无辜啊!”
而且那孩子性子胆怯,小小年纪就会察言观色,瞧着应当过得也不好。
不然那卫世子也不会给他取名为厌恶之厌了。
“宜儿,娘亲不反对你心疼那孩子,稚子无辜,娘亲懂得。但娘亲也请你,心疼心疼千里迢迢去塞北将你带回家的姐姐!”
“你知不知道,那个孩子的出现,是在扯你姐姐努力藏在心底的伤疤啊!你还想让她住到你表姐隔壁的客房,你是想让她日日都忍受揭疤之痛,直至再一次鲜血淋漓吗?”
不是的,她从没有那么想过。
温相宜嘴唇微颤,脸色苍白,默默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娘亲,宜儿没想那么多。”
她真的没想那么多。
她只是觉得那孩子可怜,又招人心疼,一个人住东院那边难免会害怕。
因此才想让他住到她院中,或者表姐旁边,她们也能照看些,更能提前学学如何照顾孩子。
可现在被娘亲点醒,她才倏然发现,自己执着让那个孩子挨近他们,对表姐来说,是何等的残忍。
换位想想,若是吴知禾的孩子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定然也是恨透了的。
所以怎么还能说得出谁无辜,谁不无辜的这种蠢话来。
她可真是该死啊!
曲华年看到女儿在自责,心疼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眼中有水光涌动:“宜儿,你和你表姐对娘亲来说,永远都是耀如明珠的皎月,有些人已经脏了明月一回,娘亲绝对不允许再有人来伤害你们。”
“娘亲,宜儿明白了。”
卫厌虽无辜。
可他的父母却不无辜。
没有将对他父母的厌憎转移到他身上,已经是他们对无辜的他,最大的仁慈了。
他或许可怜。
可这世间,谁人不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