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川看着老将军气得直跺脚的模样，不由得放缓了神色，轻轻地道。
“伯伯，请息怒。”
他眸中多了一分沉静，语气低沉，“撕婚书，只是第一步，我徐川为徐家重建荣耀，只得先断了对陛下的所有期盼。”
周德闻言，怒意略微平复，目光却多了几分深思。
他负手而立，语气中满是复杂情绪：“早知如此，我和你爹当年就不该……”
他叹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向徐川，语重心长地问。
“你今儿登门，撕婚书的事并不是你要说的重点吧？”
徐川抬头，目光坚定，语气沉稳：“伯伯，我今日来，是为了西北虎符。”
这一次，周德愣住了，他一瞬间怔在原地，眼中先是讶异，而后转为长久的打量。
他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位徐远山的儿子，那曾经懵懵懂懂的小家伙，如今跪灭愚忠与虚妄，以生死为赌注再踏前路。
“你要西北兵权。”
周德的语气瞬间收敛了怒意，变得格外郑重。
他缓缓地坐下，盯紧徐川，声音低沉如敲击的战鼓。
“川儿，为虎符，不是想与陛下争宠的私怨，也绝非少儿儿戏。你为何决意向西北？”
徐川深吸一口气，压住胸中的汹涌。
他躬身一拜，声音低而沉
“伯伯，徐家军魂彻底断绝在我爹的死中，我必须将它重聚。哪怕豁出性命，我也不能坐视徐家就此凋零，更不能让父亲当年的死，成为真的无解之谜。”
“无解之谜？”周德闻言，瞳孔骤缩。
他瞬间明白了徐川话中的几分隐意，整个人坐直，目光宛如鹰隼般锐利。
盯紧徐川，“你怀疑……你父亲的死？”
徐川紧抿薄唇，只是伸手扶着桌案，曲起手指微微扣动了一下，一步步将心中所执缓缓诉出。
“西北之战尚未结束，援军皆在饮马河迟滞不进，而京中却早已传出父亲殉国的消息。堂堂镇北侯，不该这般无声无息败亡！”
周德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长叹一口气。
“川儿，你父亲的死，我其实也一直存疑。”
听到这句话，徐川的眼神猛地一震，他低声问：“周伯伯，当年那一战究竟有何不对？”
周德长叹一口气，站起身，踱到窗边。
“你父亲出征前，我与你一样，曾对援军为何迟缓提出过质疑。但当时，宫中的旨意是稳住北疆，全面防御。而真正的问题在于——”
周德说到这，转身看向徐川，眼中透着几分意味深长的警告。
“虎符传下来的号令，是暂缓攻势，等命而动。但你父亲在最后一战前，竟突接改口圣旨，要求他奇兵突袭。”
徐川猛然抬头，眼中震荡不小。他沉声道：“改口圣旨？”
周德点点头，目光冷冽而沉痛：“正是。真正的圣令只有一份！而这改动的军令，不知是谁亲手传到你父亲面前。”
“而当时北疆兵荒马乱，这圣旨存世的证据也随大军覆灭，再无迹可循。”
徐川怒火强抑，指尖微微蜷缩。
他气息沉稳下来后，缓缓说道：“所以父亲极有可能中了某些人的奸计，才令整个北疆战局崩塌？”
周德点点头，脸上竟露出几分久历风霜后的疲倦。
他伸手重重拍了拍徐川的肩：“川儿，你是徐家的唯一了。你父亲的血，不该白流，徐家的荣光，也不该就这么毁了。”
他缓缓直起脊背，转头吩咐管家：“取虎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