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了抬手,外室便传来些响动,之后有人押着被五花大绑的段流光走了进来。
段博闻一回头,就看到鼻青脸肿的段流光。
段流光嘴里被塞了棉布,挣脱不得。
他眼里含泪,呜呜呜地想说些什么。
段博闻嘴唇抽动,但转头时,他还是笑着说,“贵人,我家弟弟没受过些委屈,您这是请我们喝茶,还是想把我们兄弟两个都留在这儿啊?”
他抬起头,一双如鹰的眼睛透出些狠辣。
“这可不是请客喝茶的待遇!”
宋妙春拿起茶盖轻轻擦擦茶杯杯沿,笑道,“是我那些手下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已经都处罚过他们了。”
“段大人,我也是看你有诚意,才将你弟弟送来的。”
“现在,若不你先坐下,喝喝茶?”
捏着段流光的人冷哼一声,大手掐在了段流光的后脖颈。
段博闻撇了眼,笑了。
他平生最恨的就是威胁,凌霄他忍了,难道宋妙春他还要忍?
“好。”
他跪坐在蒲团上,笑道,“贵人想知道什么,不如开口?”
宋妙春这才笑了,“很简单,我想问……到底是谁,让你们帮助阿朱报案,又是谁,伤了你大理寺这些好手,你不仅没抓到,还和他达成了合作。”
段博闻一顿,却听宋妙春再次问道。
“他到底是谁?”
“和宋夕颜,到底是什么关系?”
宋妙春饮下一口茶,“这些答案告诉我,今后你们兄弟二人,便是我的人了。”
“段博闻,你要的功名利禄,我,也可以给你。”
她挥挥手,丫鬟在两侧为她撩开幕帘,段博闻却下意识地低头。
宋妙春眉头一挑,“哦?不愿意在我的麾下做事?”
段博闻低着头,“如今小人已经有了主子,做个三姓家奴,怕是贵人也会不信任小人。”
“既然如此,还不如根本就不知道贵人是谁。”
宋妙春的笑意散去,“你当真以为,你不抬眼看,就可以装作我不是谁?段博闻,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吧?”
她袖子一挥,“今天这条路,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唰!”
门外窗外,刀出鞘的声响刺耳,令段博闻头更低了,也让段流光倒吸一口冷气。
“哪怕今日你们兄弟死在这里,也没有人知道。”
宋妙春抬起手仔细瞧着自己的指甲,笑的嘲讽,“你以为,你背后的人真把你当人看了?”
“笑话!”
段博闻的肩膀有些颤抖。
是啊,笑话。
所有人都当他是个笑话!
这些处在云端上的贵人们,哪里有一个低下头来瞧他的。
哪里有一个,是想把他一同拉到云端上去的?
他这样的小人,就是在这些贵人的鞋脚之间寻条缝隙塞进自己。
哪个贵人能让他抓上裤脚,他就跪下来喊干爹,干娘,只要让他向上爬!
这一刻,段博闻心中的天平乱了平衡,在不断地摇摆。
不过,是个已经死了的宋夕颜,一个国公府弃女,他凭何要为她讨公道。
一个阿朱,一个卑贱又天真的奴仆,他凭什么要为了他搭上自己。
一个凌霄,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他凭什么要为了她失去这样触手可及的机会!
只要他点头,只要他向上爬,宋妙春,堂堂侯府夫人,背靠国公府,有的是地位和权势!
她已经把裤脚丢在了自己的眼前!
自己只要伸出手,就能抓到!
而且,她还抓了弟弟,不同意,可就都要死在这了!
段博闻抬起头,他的嘴唇微微有些颤抖,在开口的那一瞬间。
“唔!”
“呜呜呜!”
身后的段流光忽然挣扎起来,他喉咙里发出激烈的叫喊。
淤泥之中,一双腿脚早已陷入的段博闻却好似瞬间抓住了一条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