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那嚣张跋扈的县令,自然跑不了。
而李家可以免遭于难,同时,师兄还欠下侯府一个人情。
这就是岑浮舟的高明之处,分明是他有事拜托,笔锋一转,却成了给人施恩。
将信封装好之后,岑浮舟连夜去了一趟州城的钱庄。
这次他比上回谨慎许多,再加上瑞王一党被战争所累,估计着也是没敢再派人过来,一路上平安顺遂。
钱庄的掌柜会替岑浮舟将信寄出去,与此同时,之前他传回京都的线报也送到了秦氏手里,并拿到了回信。
“世子爷,如今侯府有官员监管,夫人这信还是经了韩家那边,才能寄过来的,怕留下什么后患,我们阅后即焚,代为传达。”
掌柜恭敬说道:“夫人说,朝堂上有人参奏侯爷,但打了胜仗后,这些奏本便都构不成什么威胁,陛下还嘉奖了侯府,但她很担心您,问您什么时候能回京?”
岑浮舟眉梢微蹙。
按形势来看,瑞王一党必输无疑。
他现在动身回京,路上或许会有艰难,但远不及当初危险,凭他的能力,足够应付。
但……
岑浮舟想了想,道:“瑞王不倒台,这附近的州府随时都有再度动荡的可能,我的伤还没好,不能轻易行动,你就照这般给我母亲回信。”
顿了顿,他又加了句:“我会照顾好自己,母亲勿忧。”
“是,信寄出后,约莫半月就可以接到回话,到时世子爷您再来便是。”
从钱庄离开时,岑浮舟又取了些银钱。
马上天气就要转凉了,李青溪曾对他说过,济民堂到了秋冬日,孩子们总是多病,她忧心烦扰,却因为银钱有限,解决不了问题。
究其原因,是那里太过破乱,仅有的三间小屋年久失修,房顶都透风,免不得受凉。
他如今有钱,回到松阳后,很快请了些匠人,将院子翻整了一番。
原本坑坑洼洼的土被填平,安置了石板,走起路来都舒坦些,也不用担心秋雨绵绵时鞋底沾满泥泞。
院子里其余的布置,倒是没什么好改动的,邱小二平时都收拾的很干净。
平日里做饭的灶台,又让人重新装了一番。
从前大家都挤在药堂里用饭,但随着孩子们越来越大,又多了个人,已经坐不下了。
于是岑浮舟置办了张长桌,外加许多凳子,当做餐台,就放在那棵老树下,跟灶台连在一处,有加长的棚顶,不用的时候也不会弄脏。
小屋换了新瓦,糊了灰泥,不会再漏风,即使冬日到了,也会很暖和,其中的门板床,亦换做了新木床。
怕济民堂的孩子们突然乍富不适应,又防着遭人算计,岑浮舟选衣服被褥时,都买寻常人用的粗布材料。
即便如此,他这一番改装下来,对孩子们的冲击也不小。
旧房子邱大夫住了这么多年,突然变了个样,他都有些不自在。
之前岑浮舟不将这里翻修,是他觉得自己要不了多久,就会回京,同这些人也不熟,因此不上心。
眼下他还要在此长待,又与大家都建立了友谊,自然要做些什么。
几天后,终于得到机会偷溜出家门的李青溪,推开了济民堂的院门。
看到多出来的那些布置,以及焕然一新的房顶,她都傻眼了。
彼时大家都正在打扫这几日翻修留下的灰垢,就见李青溪环顾四周后,颇有些怀疑的问道:“我走错了……吗?”
岑浮舟看她那呆愣的模样,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嗯,你走错了。”
“那林兄,小二,还有邱爷爷,大丫,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他挑了挑眉:“我们啊,路过,进来看看。”
“少骗我!”
看出他在逗她,李青溪哼了一声走过去,拿起放在一旁的破旧木牌:“这上面还写着济民堂几个字呢,我没走错!”
岑浮舟摇了摇头,一副大意了的表情:“哎呀,没想到少侠竟还识字,早知道就把它藏起来了,兴许能骗过你。”
“少来!”
李青溪难得瞪他一眼:“说,这怎么回事儿?”
还没等岑浮舟开口呢,邱小二这个大嘴巴,就已经把他这几天找人修整院子的事,全部说出来了。
“怎么样玉哥,林大哥是不是很有钱?”
李青溪听完这话,扯了个笑附和两句后,就把岑浮舟拉到一边,远没有刚才的高兴。
“方才当着邱爷爷他们的面我不好说这事儿,林兄,你不是说要回千里之外的家乡吗?你把钱都花在这里,路上盘缠怎么办?”
她皱眉说道:“你还想不想回家了?”
岑浮舟看着她,未有言语。
但要他说实话,突然不太想了。
见他不吭声,李青溪叹了口气。
“其实这些年我也在变着法儿攒银子,想翻修济民堂,只是能力有限,就一直搁置了,但我会继续努力的。”
“你翻修院子花了多少钱,说个数,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说着,她从袖子里摸出荷包,打开看了看,递给了他:“喏,我现在身上只有这些了,你先拿着,以后不要再破费了。”
“有句老话说先顾好自己,再管别人,你要实在想对大家好,先回家去,等你安全了,有余钱了,再来接济我们这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