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贵嫔失了倚仗,又失了圣心,连孩子都被明德帝抱给了另一位资历较老,却无子嗣的妃嫔抚养。
宫外也不太平。
君王遇刺后,疑心大起,命令全城盘查,但凡有可疑人员,格杀勿论。
这段时间,李青溪总能看到门口处来来回回的御林军,怕惹事端,她便也不怎么出门了。
大抵是刚遇到了刺杀的事,朝臣们都比较忙,李致远每日清早出门,得到日落时分才能回来。
临近年关,京都里越发热闹起来,李芷兰的婚期也近在眼前了。
李家二房历经了快一个月的路途,终于来到了京都。
这日风和日丽,李府门口停了好几辆马车,全都是二房的东西。
李青溪随父母出门相迎。
看到自家父亲李鸿胜,与母亲陈氏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李芷兰眼眶微红。
她上前扶住他们,温声道:“爹娘舟车劳顿,一路辛苦了。”
李鸿胜虽有些疲惫,但升官之乐与嫁女之喜在心头交织,便也不觉得累了。
他笑着道:“青州虽路远,好在时间也不紧迫,我们在途中歇了好几回,也不算累。”
陈氏也在一旁附和,她打量女儿,见她气度高雅,心中也不免庆幸。
好在当年自己坚持让她跟着大哥大嫂入京,没养在民风彪悍的青州。
否则的话,何来今日喜事?
这么一想,她看向大哥大嫂的眼神,多了几分感激。
李鸿胜上前见过自家大哥,态度恭敬客气。
他多年不得志,许久之前也曾抱怨过,为何大哥无才还能进京做官。
如今真正到了京都,看到那高大的城墙,仿佛将城里城外的人隔绝成两个世界,他明白了一件事。
若是在京中没有亲眷,日子绝不好过。
他们久居偏乡,纵使女儿高嫁宫门,也要劳烦大哥多加看顾。
因此这兄弟两个第一面,倒是兄友弟恭。
看到李青溪时,李鸿胜更是夸赞她,比起年少时,要稳重不少。
李青溪脸上挂着温柔的笑:“二叔,外面风大,有些冷,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是二叔疏忽了,光顾着拉着你们话家常,先进去再说吧,可别冻坏了。”
李致远引着自家二弟进门,看着这宅院,李鸿胜羡慕极了。
其实在青州的李家老宅也不小,可哪里比得了京都,这儿的宅院建造都比那边高雅许多。
不过听闻他也有官邸,过不了多久搬过去,也就不用羡慕大哥了。
待到午时,一家人坐在一起乐呵呵的吃酒。
陶氏是个直爽性子,这茶余饭后,好话说完了,有些事也不得不提一提。
“二弟,不是我这个做大嫂的,非要挑你的毛病,但有件事你确实做得不对。”
她指了指外院的方向:“青州来的那些学子,如今都住在府上,你放下豪言壮语,让他们都来投奔咱们,先不说这地方不大,你可想到你闺女还有侄女,都未出阁一事了?”
“青溪跟芷兰都是陛下赐婚,京都不比青州,处处都是眼睛,若是其中出了什么名节的岔子,你岂不是要推她们入火坑?”
“你也是做官的人,该知晓其中利害,这御史折子一上,再参个不尊圣驾的罪,咱们哪里担待得起?”
李鸿胜才刚放下酒盏,闻言想明白其中关节,惊出一身冷汗。
这事儿确实怪他,多吃了二两酒,便托大起来。
“大嫂莫怪。”李鸿胜不由得汗颜,“是我疏忽了,明日便由我出面,让他们另寻去处。”
闻言,李青溪暗自摇了摇头。
以二叔这性情,在官场上一定会吃亏的。
好在陛下也没给他什么实权,只挂了个虚名。
陶氏沉声道:“他们在这住都住了一月有余,再往外赶,只会说咱们不念旧情。”
人就是这样,若是一开始李家不曾接纳他们,倒也无话可说。
住到一半又赶人,先前的恩情不作数,反而结了怨。
万一这其中,就有一个金榜题名了呢?
“况且芷兰刚许了皇子,以咱们的家底,这门婚事是列祖列宗齐齐保佑,才得来的,京里不知多少人家,咬碎了牙妒忌咱呢。”
“你这时候把老家的学子赶出去,是要告诉世人,你做了皇家的亲家,身居高位,便瞧不起同乡了吗?”
文人是最不能得罪的。
这种上赶着送把柄的事儿,除了李鸿胜别人也想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