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吭声,韩烨适时转了话题:“盐铁案事发后,大皇子被圈禁,已经彻底失势,二皇子春风得意,与官员来往比平时密切多了,看来他对太子之位势在必得啊。”
岑浮舟却不这么想:“没到最后一刻,储君之位会落在谁手里,谁都无法确定。”
他望着窗外,意味深长:“况且,马上立冬了。”
韩烨一怔,顿时明白过来了。
立冬前两天,是先皇后的诞辰,也是她的祭日。
陛下对先皇后用情极深,奈何她福薄,早早去了。
而她唯一的儿子,如今被圈禁府中。
陛下想起发妻后会不会心软,还真说不准。
朝堂上暗流涌动之际,后宫之中也接二连三的出事。
先是有孕的洛贵人吃食里查出了落胎药,后来林贵嫔的小皇子又高烧不退。
德妃本来还在为自己儿子要娶姜家女,意味着离太子之位更进一步而高兴,眼下却是真的有些分身乏术,
百般忙碌之下,她也顾不上选伴读,每日考校的事了。
因此,李青溪等人在宫中反而空闲松懈了许多,每天掰着手指数日子,盼着什么时候能出宫。
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赵苑苑定了亲。
原本德妃是想,让她嫁给二皇子做侧妃的,如此一来,赵家手中兵权,也会为她儿子所用。
奈何北面的游牧民族犯境,赵将军领兵上阵。
再回京面圣时,说在战场上有个副将以身挡箭,救了他的命,他许诺两家要做儿女亲家。
那副将的孩子,也在军营做了将官。
他愿意以军功,换陛下赐婚,履行承诺报恩。
谁都清楚,这不过是赵将军不愿意将女儿嫁入皇宫里的托辞而已。
那副将到底是不是替他挡箭而死,都无从考究。
但他既然说了这话,陛下便不能不成全他。
否则传扬出去,便是陛下实非明君,赵将军知恩图报,却被他阻了,传到军中,就更不利了。
皇权与脸面,是明德帝一定要维护的东西。
所以即便他对于赵将军的举动有些许不悦,也还是赐婚了。
而赵苑苑也即将离宫,回去学规矩,整装待嫁。
临行前,她行在宫廊之上,满腹烦闷:“眠眠回了家中,听我娘说,可能过了年关,她就要嫁给二皇子。”
“而如今我也定了亲,宫里就只剩下你同芷兰了。”
“青溪,我真的不想嫁人。”
纵然那副将之子同他们家情谊深厚,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哥哥,算得上青梅竹马,但她对他,并无男女之情。
可爹爹说了,她若是不尽快嫁人,极有可能就得嫁进宫,给二皇子做侧室。
论心机,她是比不过姜眠的。
况且,她也不想同姜眠争抢一个丈夫。
李青溪曾经在赵府中,见过那副将之子。
虽然因为打仗,皮肤略黑了些,但模样是端正的,行事也张弛有度。
“我对那位也有些印象,当时他在长廊上碰见咱们几个小姑娘们玩闹,转身就退了下去,也不曾随处乱看,可见,这是心中极有礼数的人。”
“苑苑,你嫁给他,未必是坏事,伯父伯母总不会害你。”
而且岑浮舟说过,年关将至的时候,会有边陲国家来朝贡和亲。
如今苑苑定亲,这事儿定然落不到她头上了。
如此,她需要担心的,也只有芷兰了。
赵苑苑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最终不过长叹一口气,收拾东西离开了宫廷。
站在宫廊上目送她离开时,感受到带了些凉意的秋风,李青溪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荒芜之感。
那桩婚事如同悬在头顶上的大网,随时都有可能落下,缠的她动弹不得。
她又何时能离开这宫中,逃离京都,摆脱厄命,回到故乡去无忧无虑的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