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上挤满了端着米酒的妇人。
柳夫人掠过她们时，听见自己三个月前教唱的《定军谣》正被改成庆捷小调，欢快的歌声在大街上回荡。
城头守军突然朝她抛来染血的战旗，她顺势裹住散乱的云鬓，赤着脚踩上仍在发烫的炮台，脚底能感觉到炮台的温热。
&34；看见了吗？&34；她对着城下搬运箭簇的民夫们扬起战旗，晚风将旗角拍在铸铁炮管上，发出金戈相击的脆响，“当当”声清脆悦耳。
有个瘸腿老兵突然把铁铲插进土里，用豁口的陶碗敲出《破阵乐》的节奏，“砰砰”声激昂有力。
向云策马穿过凯旋门的瞬间，耳畔炸开的欢呼声里忽然掺进一缕清越银铃。
他猛地勒住缰绳，战马前蹄扬起时，恰看见柳夫人站在三层楼高的粮车上，正把糯米团子抛给饥肠辘辘的流民。
&34；都城存粮还能撑二十七天。&34；她这话分明是对着管仓吏说的，杏眸却斜斜望向马背上的夫君。
向云摸到腰间空了的密匙锦囊，突然明白粮车为何全都裹着户部账本糊成的油纸。
夜风送来柳夫人发间的沉水香，那淡雅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向云闭目深吸的刹那，系统光幕突然在视网膜上弹出橙色警告。
他佯装整理护腕，用指甲在皮革上刻下&34；暹罗&34；二字。
再抬头时，柳夫人已经站在点将台上，正用验尸的银针挑开庆功酒的泥封。
&34；这酒&34；她突然对着月光转动瓷瓶，釉面映出赵丞相袖口若隐若现的暹罗纹绣。
向云大笑着接过酒坛，暗地用系统扫描出瓶底的曼谷窑标记，仰头饮下时却故意让酒液顺着铠甲流进护心镜。
庆功宴上，气氛热闹非凡，但赵丞相的眼神中偶尔闪过一丝不安，他与其他官员交谈时，言辞也多了几分谨慎。罗工匠突然搬来改良的烟花机括。
漫天火树银花中，孔学者拽着向云衣袖要测算星辰方位，却被薄风用烤羊腿堵住了嘴。
赵丞相举着半块翡翠玉佩过来敬酒时，向云注意到他靴底沾着铸币司特有的赤砂。
子时的更鼓刚响过，柳夫人忽然按住向云去取醒酒汤的手。
她腕间的珊瑚串突然断裂，血红的珠子滚进青铜矩尺在地砖投下的阴影里，珠子滚动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传令兵就是在这时闯进来的，铠甲上还带着龟背岛特有的紫色苔藓。
&34；密信盖着暹罗王的金狮印&34；小兵跪地时抖落三片紫蕨叶。
向云伸手去接的瞬间，系统突然在耳畔响起类似毒雾警报的蜂鸣。
柳夫人抢先半步拾起信封，发髻间突然飞出验毒的银针，将掠过窗棂的异种蛾钉死在梁柱上。
欢呼声浪从街市漫进殿宇，庆捷的龙灯正游到宫门前。
向云借着替柳夫人绾发的动作，将密信塞进她束腰的玉带扣。
当最后一盏莲花灯飘出护城河，他们同时在对方掌心写下&34；三更&34；的暗号。
月光移过殿前貔貅像时，向云独坐在沙盘室。
系统光幕将密信上的暹罗文实时翻译成朱砂小楷，映得他眉间印记忽明忽暗。
窗外忽然飘来柳夫人白日唱过的民谣，他伸手去关窗，却摸到窗棂上新出现的半枚金狮爪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