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急促,不是质问,也不是责怪,而是藏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担忧。
简司的瞳孔微微颤了一下。
他怔怔地看着顾以恒,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了一下,生涩而陌生的感觉爬上心头——
有人……在担心他?
他没有回应,只是别开眼,像是习惯性地回避一切关心。
但下一秒,阮清逸缓缓蹲下身,伸手拂开他额角的汗水,指尖轻轻触碰到他滚烫的皮肤,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不像往常那般从容,而是透着极度的克制:“如果你再晚一点醒过来,我恐怕就要强行把你带去医务室了。”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在小心地避免碰触到他的伤口,但语气里带着少见的坚定。
“……没必要。”简司低声说,嗓音哑得像是被撕裂过,他甚至连自己的声音都不太熟悉了。
——他没有习惯被人救。
顾以恒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忍耐,他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手指紧了紧:“没必要??”
简司抬起眼,目光依旧带着些许涣散,他似乎已经被彻底折磨到无力争辩,只是低低地笑了一声,像是自嘲,像是漠然,像是在讽刺自己的可笑。
——然后下一秒,顾以恒毫不犹豫地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
力道大到简司整个上半身都被拽起,身体因为剧痛而微微抽搐了一下,可顾以恒却丝毫没有要放松的意思,他的手指扣得更紧,目光锐利得像是要刺穿简司的骨血。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以恒的语气终于压不住了,往日的冷静和理智此刻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克制又极度愤怒的情绪。
简司的眼神微微颤了一下,他没见过这样的顾以恒。
他一直以为这个人理智、沉稳、冷静,像个天生的思考者,从不会被情绪左右。
可现在,他怒了。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的态度。
“你到底要自暴自弃到什么时候?”顾以恒的声音低沉而冷厉,目光死死锁住他,“你要是连自己都放弃了,那别人还能怎么办?!”
他的指尖收紧,甚至有些用力,像是想要把简司从这种颓败的状态里狠狠拽出来。
简司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嘴角微微牵起,像是想笑,可最终,他只是低声道:“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顾以恒的手指猛地收紧,激动?
——他确实是激动了。
简司的这句话,就像是狠狠刺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那根弦,让他所有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失控。
他亲眼见证过这样的场面,他不希望再发生第二遍了。
顾以恒的嗓音低沉而克制,可那份压抑的焦急却已经明显到了极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状态?你以为这只是简单的身体撑不住?你以为这只是痛一痛就能过去的事?”
“你是不是根本没有想过自己能活着撑过去?”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简司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收紧了些许,嘴唇微微颤了一下,可依旧没有说话。
因为……顾以恒说对了。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会撑过去。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被遗弃的人,他从来没有真正属于过任何地方,也没有真正被谁在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