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将密室照得如同炼狱,云瑶借着漫天飞舞的鹦鹉羽毛翩然落地。
绣着银线竹纹的裙裾扫过满地狼藉,她故意让袖口沾了点香炉灰——这可是等会儿要送给云霜的&34;礼物&34;。
&34;三年了,陛下还是只会用龙脉当借口?&34;云瑶指尖轻叩从皇帝冠冕上顺来的东珠,那珠子在她掌心滚过三圈,竟映出屏风后瑟瑟发抖的工部尚书。
刘谋士的铜镜当啷掉在青砖上,镜面裂成蛛网。
他踉跄着后退时撞翻了鎏金烛台,蜡油正巧滴在边境布防图被调换的位置,将伪造的&34;工部&34;印鉴融成可笑的一团。
&34;护驾!&34;王崇仁的乌纱帽还挂在云瑶的白绫上,此刻披头散发活像个市井泼妇。
他抄起镶玉笏板砸过来,那笏板却在半空被凤凰火烤成了焦炭。
云瑶轻巧地旋身避开飞溅的碎玉,发间冰晶随着动作凝成细密银针。
她故意让其中三枚擦着皇帝的耳畔飞过,钉入龙纹屏风时带起一串西戎部落的诅咒铃音——这是前世国师教她的小把戏。
&34;李尚书这把剑,倒是比三年前快了些。&34;云瑶两指夹住兵部尚书刺来的剑锋,腕间玉镯碎屑突然暴涨成冰锁链,顺着剑身蜿蜒缠上对方手臂。
当啷一声,御赐宝剑竟被冻成了冰碴。
君墨渊就是在这时破开密室东南角的通风口。
玄铁面具上还沾着御林军的鼻血,他手中长枪却精准挑飞了刘谋士藏在袖中的毒镖。
云瑶闻到熟悉的沉水香混着血腥气,故意让一缕碎发垂落眼前——这是他们约定的示弱信号。
&34;战神擅闯禁宫,是要造反吗?&34;皇帝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却偷偷用脚去勾香炉里未燃尽的密折。
云瑶弹指将东珠射进炉膛,爆开的火星瞬间照亮折子上半枚残破的帅印,那纹样与君墨渊枪柄的图腾如出一辙。
君墨渊的枪尖在王崇仁喉结三寸处停住,转头却对云瑶挑眉:&34;这只老乌龟,清蒸还是红烧?&34;他说话时,枪身突然迸出七颗狼牙状的暗器,将想要偷袭的刘谋士钉在墙上。
暗器排列的形状,赫然是云瑶及笄那日戴过的珍珠花钿样式。
云瑶差点没忍住笑,连忙用凝冰术冻住皇帝试图按动的机关按钮。
寒霜顺着蟠龙浮雕爬上皇帝的指尖,在他手背凝成&34;背信弃义&34;四个篆体小字。
这是她跟地府孟婆学的阴司咒,保证能让这只手烂上三个月。
&34;陛下可知,西戎巫医最擅长用东珠养蛊?&34;云瑶突然将那颗滚烫的东珠抛向空中,珠子映出刑部尚书袖中暗藏的匕首,&34;比如把言而无信之人的舌头,变成鹦鹉学舌的傀儡。&34;
话音未落,君墨渊的长枪已卷着雷霆之势扫落水晶灯。
十二盏宫灯同时炸裂,光影交错间,云瑶袖中飞出百只萤火虫——每只虫翼上都用金粉写着在场官员的罪状。
这些发光的小家伙精准地落在每个人头顶,将贪污数额照得分毫毕现。
&34;云家三百二十一口的性命,今夜先收些利息。&34;云瑶说着,突然将乾坤袋倒转。
漫天飘落的不是法宝,而是云霜最爱用的茉莉香粉。
香粉触到凤凰火余烬,竟在半空燃出&34;弑君者诛&34;的血色图腾。
君墨渊趁机揽住云瑶的腰,长枪在地上划出火星四溅的弧线。
当皇帝终于扯动暗格中的警铃时,他们早已顺着通风口掠出三丈远。
云瑶回头望见的最后景象,是刘谋士偷偷捡起带帅印的密折残片——那老狐狸袖口露出的,分明是西戎皇族的鹰羽纹里衣。
宫墙外的合欢树突然无风自动,云瑶藏在树梢的替身傀儡应声而碎。
君墨渊抹去她鼻尖沾到的香灰,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34;城南苏记的梅花酥,有人蹲了三个时辰才买到。&34;
云瑶咬下酥皮时尝到淡淡的血腥味,低头果然看见他左臂有道新伤。
正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云霜撕心裂肺的尖叫——那包茉莉香粉里,她可是掺足了能让人产生幻觉的曼陀罗花粉。
&34;该去给祖母请安了。&34;云瑶把梅花酥塞回君墨渊口中,指尖凝出冰镜照了照发髻。
镜中倒映的宫墙上,数十御林军正举着火把往太庙方向狂奔。
她故意让冰镜摔碎在青石路上,每一片碎冰都映出皇帝扭曲的脸。
君墨渊突然将她拽进暗巷,温热呼吸扫过她耳畔:&34;你猜,老东西现在是不是在数自己还剩几颗牙?&34;他说话时,宫墙内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接着是皇帝暴怒的吼叫,惊飞满树乌鸦。
云瑶数着乌鸦数量,当第七只掠过月轮时,她听到大理寺方向传来熟悉的梆子声。
那是她安插在狱卒里的暗桩在报平安——云家人今夜,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