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缝隙里钻出星星点点的萤火,每簇光晕中都包裹着卷泛黄的信笺——那正是三年来被篡改的赈灾文书与伪造的民意请愿书。
\"去年江南水患,孙大人门客在茶楼说书时,可没少编排我父亲克扣粮饷。\"她指尖轻点萤火,光晕中立刻浮现出说书人从孙府侧门接过银锭的画面。
文书上朱砂批注的\"刁民暴动\"四字,正与被撕毁的真实万民伞上\"青天在世\"的绣纹重叠。
挎着菜篮的老妪突然扑向孙大人:\"我儿在灾区施粥反被污蔑下狱!\"她枯瘦的手掌从怀中掏出半块霉变的饼,那粗粝饼面上赫然印着户部专用的\"赈\"字火漆纹路。
萤火映照下,饼屑簌簌落地竟化作金粉,与孙大人腰间荷包洒出的金瓜子如出一辙。
君墨渊剑锋轻转,剑气削断孙大人官帽系带。
镶着东珠的乌纱帽滚进人群,被个跛脚乞丐用竹竿挑起:\"这不是上月赈济流民的功德箱里丢失的贡珠么?\"珍珠在结界中泛起血光,内里浮现出孙府管家与当铺掌柜密谈的虚影。
\"诸位请看这份礼单。\"云瑶突然从银镯中抽出一卷泛着海腥气的鲛绡,展开时漫天飘起咸涩水雾。
鲛绡上墨迹遇水显形,记录着六部官员收受南洋珍宝的明细。
当看到\"朱雀桥石料换作珊瑚摆件\"时,铁匠抡起铁锤砸向轿辇,紫檀木应声裂开,露出夹层里嵌着的血红珊瑚枝。
雷公子突然高举染血的书卷:\"《山河志异》第八卷记载,南洋珊瑚遇蛊虫汁液便会\"他话音未落,货郎推车暗格中突然射出支弩箭,精准穿透珊瑚枝。
紫红汁液喷溅在孙大人的明黄绢帛上,五爪金龙瞬间溃烂成青黑色蛊虫,在结界中发出刺耳嘶鸣。
\"妖物!
这是妖物!\"孙大人疯狂踢打着满地蠕动的蛊虫,官靴上金线绣的云纹被腐蚀得千疮百孔。
他腰间玉佩突然炸裂,飞溅的碎玉竟在半空拼凑出骁骑营布防图,图中标注的粮草库位置正与货郎推车暗格里的密函重合。
云瑶轻抚银镯,法宝中涌出的清泉裹挟着布防图流向刑部方向。
水痕在青石板上蜿蜒出龙飞凤舞的字迹——那竟是三日前被焚毁的谏院奏折原文。\"诸位可还记得西山猎场惊驾案?\"她突然转向脸色惨白的孙大人,\"当时找到的刺客腰牌\"
\"是骁骑营的玄铁令!\"卖糖人的老翁突然从怀里掏出块焦黑的铁牌,\"我捡到这块牌子时,刑狱司的人追了我三条街!\"铁牌在结界金芒中逐渐褪去焦痕,露出背面用蛊虫体液篆刻的孙氏家徽。
人群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菜叶与碎石如暴雨般砸向玄甲卫。
君墨渊的佩剑突然插入地面,剑气激起的冰墙将孙大人困在方寸之地。
冰面倒映出他扭曲的面容,与乾坤法宝中浮现的密谋影像重叠成诡异的画面。
\"本官本官这就回宫复命!\"孙大人扯着破碎的官袍往外冲,却被结界反弹的力道掀了个跟头。
他腰间跌出的翡翠鼻烟壶滚到云瑶脚边,壶盖开启时涌出的不是烟丝,而是裹挟着硫磺味的南洋密语——那声音正在重复\"三日后子时\"的暗号。
云瑶与君墨渊交换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战神袖中突然飞出一只玄铁隼。
那隼鸟叼起鼻烟壶冲上云霄,羽翼扫过的轨迹在空中燃起靛蓝色火焰,隐约拼凑出边关要塞的地形图。
\"多谢诸位父老仗义执言。\"云瑶对着人群盈盈下拜,腕间银镯忽然飘落细碎光点。
光点触及之处,被玄甲卫踩烂的糖人恢复如初,老妪破旧的棉袄绽出新棉,连青石板裂缝都生出嫩绿草芽。
百姓们望着这神迹般的景象,呜咽着跪成一片。
君墨渊伸手拂去云瑶鬓角霜花,指尖在触到她耳垂时微微一顿。
战神冷峻的眉眼在结界光晕中柔和下来,轻声道:\"西南角的雕花窗开了。\"
云瑶余光瞥见酒楼窗缝中寒光一闪,唇角勾起讥诮弧度。
她故意抬高声音:\"今日收获的证物,不如现在就送往\"话未说完,银镯突然爆发尖锐鸣响,法宝空间内的海浪声竟化作实体化的音波,将西南方射来的淬毒暗箭震成齑粉。
货郎突然指着天空惊叫:\"那是什么!\"只见乾坤法宝投射的水镜影像中,本该在刑部存档的虎符图谱正被人用烛火炙烤。
图谱边缘卷起的焦痕里,渐渐显露出半张盖着凤印的和亲诏书。
云瑶瞳孔骤缩,腕间银镯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震颤。
君墨渊迅速握住她的手腕,战神掌心腾起的赤金火焰顺着镯纹游走,却在触及内侧鲛人泪珠时,映照出南洋海图上某个正在移动的猩红标记。
\"姑娘!\"雷公子气喘吁吁地挤过人群,月白长衫沾着新鲜墨迹。
他颤抖着展开半幅被撕破的《山河志异》,空白处正缓缓渗出血字——那字迹竟与云瑶母亲临终前写的绝笔信一模一样。
君墨渊的佩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预警,云瑶腕间银镯应声裂开道细纹。
法宝空间里传来海浪滔天的轰鸣,某个被封印的琉璃瓶正在剧烈晃动,瓶身上浮现的星象图与今夜子时的月食轨迹完美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