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案头爆开一粒火星,云瑶指尖碾碎影公子送来的信笺,泛黄的纸面还残留着冷梅香。
她盯着那句\"若想护住尚书府满门,今夜子时孤身赴约\",喉咙里泛起铁锈味:\"拿花婆婆的命来要挟我,他倒是算准了软肋。\"
\"此人既知三足金乌图腾,必与二十年前旧案有关。\"君墨渊将药膏抹在她腕间被碎瓷划破的伤口上,玄铁护腕擦过她手背时发出细微的铮鸣,\"但瑶儿,你漏看了信纸背面。\"
翻转的纸页在月光下显出磷光,云瑶瞳孔微缩——残破的莲花纹样竟与她乾坤镯内侧的印记分毫不差。
君墨渊的指腹忽然压住她颤抖的指尖:\"当年我率军剿灭南疆巫教时,曾在祭坛见过这种印文。\"
窗棂外的雨丝斜斜飘进来,云瑶望着他衣襟上未干的血迹。
两个时辰前冷护卫那柄碎月刀擦着他咽喉掠过时,这人连睫毛都没颤一下,此刻却用绷带裹着她手腕的动作轻柔得像在擦拭玉器。
\"元帅若是再替我挡刀\"她故意拖长尾音,指尖戳了戳他心口处的旧伤疤,\"当心我把回春丹换成黄连丸。\"
君墨渊低笑时胸腔的震动震落她发间一片海棠,那花瓣还未落地就被他剑鞘接住:\"云姑娘舍得?\"他忽然俯身凑近,呼吸间淡淡的雪松香混着血腥气,\"毕竟某人三日前还偷了我半坛醉仙酿去浇花。\"
云瑶耳尖发烫地退开半步,袖中乾坤镯却突然迸出金光。
青玉案上凭空浮现出半枚染血的玉珏,正是当年母亲沉江前塞进她襁褓的信物。
她猛地攥紧冰凉的玉珏,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子时我去会会这位影公子。\"
\"我扮作冷护卫的模样随你\"
\"不可。\"云瑶将玉珏按在心口,\"他既敢拿三足金乌做饵,定是猜到你我会联手。
若见你同去,花婆婆颈间架着的怕就不止是刀了。\"她将君墨渊欲言又止的神情尽收眼底,转身时披帛却被他剑穗缠住。
雨夜的风卷着潮湿的檀香涌进来,君墨渊解下腰间玄铁令牌系在她腕间:\"遇到死局就捏碎它。\"他指尖擦过她掌心时留下灼热的温度,\"我在西郊埋了三百斤火药。\"
子时的荒庙浸在浓稠的夜色里,腐朽的梁柱间垂着蛛网般的红绳,每根绳结都系着枚刻有三足金乌的铜铃。
云瑶刚踏进门槛,悬在头顶的铜铃突然无风自动,叮当声里混杂着冷护卫沙哑的嗤笑:\"云姑娘果然胆识过人。\"
影公子从残缺的佛像后转出来,银狐裘衣摆扫过满地经幡,面上半幅鎏金面具映着烛火:\"看来云姑娘很满意我送的见面礼?\"他指尖弹出一粒东珠,珠子落地时突然裂成粉末,露出里面蜷缩的金蚕蛊虫。
\"用南疆蛊术仿造我母亲的玉玲珑?\"云瑶冷笑,乾坤镯骤然迸发的青光将蛊虫烧成灰烬,\"公子不如解释下,为何你豢养的杀手眼尾会有巫教圣纹?\"
冷护卫的碎月刀突然发出嗡鸣,刀身映出他左眼下那粒朱砂痣竟生出细小的金线,宛如振翅的鸟羽。
影公子抚掌轻笑:\"不愧是能驾驭乾坤镯的仙子,那不妨再猜猜\"他忽然掀开袖口,腕间赫然是与云瑶一模一样的莲花胎记!
庙外惊雷炸响的刹那,云瑶袖中符咒已化作锁链缠住影公子咽喉:\"二十年前沉江的玉玲珑只有半块,你既然能仿造蛊虫\"她指尖凝出海棠花瓣抵在他眉心,\"就证明你手里真有另外半枚玉珏。\"
\"云姑娘想要验货?\"影公子不慌不忙地扯开衣襟,心口处嵌着的玉珏正与云瑶那半枚严丝合缝,\"但我要的可不是尚书府那点陈年旧账。\"他忽然抓住她手腕按向自己胸膛,\"我要你乾坤镯里锁着的瑶池水——浇灌三足金乌图腾的瑶池水!\"
腐朽的经幡突然无风狂舞,冷护卫的刀锋不知何时已横在云瑶后颈。
她盯着影公子胸口随呼吸起伏的玉珏,突然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雪松香——那是君墨渊常年佩在身边的香囊气息。
\"想要瑶池水可以。\"她忽然绽开明媚笑意,指尖抚过影公子面具边缘,\"但公子得先告诉我\"乾坤镯突然迸发的强光中,她贴着对方耳畔轻声道:\"你身上怎么会有元帅的龙鳞香?\"
冷护卫的刀锋骤然压下,庙中所有铜铃同时炸裂。
云瑶在碎瓷飞溅中旋身后退,却见影公子面具下的瞳孔竟泛起妖异的金红色,宛如炭墙上燃烧的三足金乌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