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在飞溅的虫血里突然仰天大笑,笑着笑着却红了眼眶,\"难怪你突然要把三十六路惊涛掌改成阴柔路数,是怕运功时逼出蛊虫伤到我们?\"
秦师爷突然撕开胸前皮肉,血肉模糊的伤口里竟钻出条银环小蛇。
那小蛇吐着信子扑向云瑶,却在触及她腕间乾坤镯时化作一捧灰烬。\"噬心蛊每月朔望发作,萧明烨为保你们这些蠢货,硬生生扛了十七次钻心之痛。\"他阴恻恻笑着向后仰倒,身影在触地瞬间化作万千毒蛾,\"可惜他至死都不知道,当年在洛阳\"
君墨渊的剑光比毒蛾振翅声更快。
玄铁剑尖穿透最后一只毒蛾时,地窖顶部落下的晨光正照在云瑶掌心。
她托着那半块陈年桂花糕,糖霜里嵌着的齿痕突然浮起淡淡金纹——正是萧盟主幼时为救落水幼弟磕掉门牙的豁口形状。
\"萧大哥从未背叛。\"云瑶转身望着瑟瑟发抖的胡长老,突然将桂花糕抛向半空。
糕点遇风即化,纷纷扬扬的糖霜里浮现出盟主最后的口型:护好阿瑶。
地窖里响起此起彼伏的佩剑坠地声。
漕帮汉子突然扯下束发红绸系在腕间,沾着药水的绸布拂过冰莲,竟映出当年云瑶彻夜为各派伤员煎药的剪影。
罗公子反手将盟约书拍在石壁上,浸透药水的纸张突然浮现血色掌印——正是三年前各派掌门歃血为盟时按下的。
\"是老朽眼瞎!\"胡长老突然劈手夺过玄铁杖,杖头雕着的鹰隼竟被他生生掰断。
老者颤抖着将断鹰捧到云瑶面前,鹰眼里突然滚出颗琉璃珠,\"萧小子闭关前塞给我的,说若是他\"琉璃珠遇热炸开,迸出的药香里裹着萧盟主沙哑的嗓音:\"胡叔,西跨院第三棵桂花树下\"
云瑶突然按住心口。
她腕间乾坤镯应声飞出,裹着金光的镯子撞开地窖暗门,将躲在门后的紫衣公子扯了出来——正是三年前赏雪宴上给萧盟主敬酒之人。
\"秦师爷的私生子?\"君墨渊剑锋挑开那人面具时,罗公子突然吹了声口哨。
红衣少年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个药瓶,瓶里浸泡的曼陀罗花苞正随着紫衣公子的心跳张合。
云瑶却抬手拦住要逼供的众人。
她发间玉簪突然飞出一道虹光,虹光里裹着母亲临终前绣的百蝶帕,帕角沾着的曼陀罗花粉正与紫衣公子衣襟的香气共鸣。\"令堂的喘鸣之症,用曼陀罗花汁混着雪莲籽外敷,比内服更有效。\"
紫衣公子瞳孔剧烈收缩,突然发疯似的扯碎外袍。
他心口处溃烂的伤口里,赫然埋着枚青铜罗盘碎片。
众人还未及惊呼,君墨渊的剑气已挑出碎片,飞溅的黑血在半空凝成个\"悔\"字。
地窖里突然响起雷鸣般的跺地声。
三十六派弟子不约而同以本门最高礼节单膝跪地,兵器撞击地面的火星映得冰莲泛起暖色。
胡长老突然将玄铁杖横举过头,杖身浮现的三十六道刻痕竟与各派掌门佩剑产生共鸣。
\"云姑娘若不弃,老朽愿为先锋!\"老者声音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而落,他腕间突然浮起血色盟誓纹,\"待荡平奸佞,老夫亲自去萧家祖坟\"
欢呼声被突然闯入的信鸽打断。
那浑身沾着泥浆的鸟儿撞进云瑶怀里,爪上绑着的家属浸着可疑的暗红。
她笑着展开信笺的瞬间,指尖突然被纸缘划出血珠——信纸上母亲惯用的兰草暗纹,竟混着一缕铁锈味的胭脂香。
君墨渊敏锐地察觉她瞬间僵硬的后背。
玄甲战神正要伸手,却见云瑶已神色如常地收起家书,甚至还能笑着接过罗公子递上的庆功酒。
唯有他看见,她垂在广袖下的左手正死死攥着那页信纸,薄脆的桑皮纸几乎要嵌进掌心。
地窖外忽然下起太阳雨。
雨丝穿过破碎的穹顶落在云瑶肩头,将家书末尾那句\"速归\"晕染得愈发狰狞。
她仰头饮尽琥珀色的酒液,喉间灼烧感勉强压住翻涌的血气——那抹胭脂香分明掺着庶妹最爱的杜鹃花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