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丝缠住铃铛的刹那,三十六个铜铃齐齐炸开,迸出的却不是音波,而是黏稠如沥青的黑雾。
\"小心雾里有蛊!\"云瑶旋身将星宿图甩开,金莲子撞在图腾中央迸发金光。
黑雾遇到光芒竟扭曲成锁链,反朝着神秘商人缠去。
老人慌忙咬破手指画符,血咒未成,君墨渊的剑风已削掉他半截灰白胡须。
地窖深处传来琉璃碰撞的脆响。
云瑶足尖轻点染缸边缘,借着冰绡绫的冲力跃过遍地枯骨。
染着孔雀胆的银簪突然从她发间飞出,精准刺入试图爬向琉璃匣的骷髅眼眶——那骷髅竟还套着钦天监的制式腰牌。
\"原来三年前司辰官暴毙案是这么回事。\"云瑶踩着骷髅背脊掠过,乾坤袋里飞出七枚金莲瓣结成困阵,\"用活人精血养阴兵,您这西域邪术学得倒挺全乎。\"
神秘商人突然撕开衣襟,胸口赫然纹着与冷宫地道相同的双鱼锁纹。
纹路遇血蠕动,竟化作两条黑鳞怪鱼扑向困阵缺口。
君墨渊嗤笑一声,剑锋挽出的霜花忽然凝成实体,冻住怪鱼的瞬间突然炸开万千冰刺。
冰刺雨幕中,云瑶的裙裾却如穿花蝴蝶般轻盈。
她指尖金莲子突然分裂成十二颗,按着十二时辰方位嵌入地砖。
当子时的金莲子归位时,整个地窖突然响起梵音,那些张牙舞爪的枯骨如遇烈阳的积雪般消融。
\"不可能!\"神秘商人踉跄后退撞翻香炉,炉灰在地上铺出焦黑的星象图,\"渡厄金莲早该随天火\"
\"早该随天火湮灭?\"云瑶接住从崩裂的房梁坠落的琉璃匣,护心鳞在她掌心泛起柔光,\"可惜您算漏了第三件事——\"她突然将鳞片按在匣盖的凹槽处,金光暴起的瞬间,匣中飞出的不是灵物,而是半卷染血的诏书。
君墨渊的剑恰在此时抵住商人咽喉:\"冷宫那位答应给你什么?
复刻先帝的长生阵?
还是允你执掌钦天监?\"
染缸后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白姑娘脸色煞白地盯着诏书末尾的凤印,翡翠骰子滚了满地:\"姑姑的私印怎么会\"
云瑶用冰绡绫卷住想要遁地的神秘商人,雪魄蚕的银丝瞬间将他裹成茧蛹。
蚕丝透过皮肤吸取灵力,老人树皮般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难怪雪魄蚕方才躁动,原来闻到了同源的血脉气息——白姑娘,你父亲二十年前在西域失踪,就是给这位当的药人吧?\"
\"你胡说!\"白姑娘尖叫着要扑上来,却被冻住裙摆的冰碴绊倒。
她发间的金步摇突然自动脱落,露出中空管口藏着的毒针。
君墨渊弹指冻碎毒针,剑气扫过她耳畔削下一缕发丝:\"告诉冷宫那位,再伸爪子,下次削的就不是头发了。\"
黎明初现时,染坊废墟已恢复平静。
云瑶将琉璃匣收入乾坤袋,护心鳞残留的温度让她微微蹙眉——灵物深处似乎还封存着什么,此刻正隔着玉匣轻轻搏动。
\"看够了就出来。\"君墨渊突然朝残破的窗棂掷出剑鞘。
瓦砾堆后钻出几个灰头土脸的更夫,为首的举着铜锣直哆嗦:\"小的们真不知道这是仙姑捉妖\"
云瑶轻笑,随手弹落肩头的霜花。
更夫们只觉清风拂面,再睁眼时,记忆中关于地窖打斗的画面竟如晨雾消散。
唯有墙角融化的冰晶里,残留着半片金莲花瓣的幻影。
回程马车轧过青石板路,君墨渊突然开口:\"诏书上的凤印有新描的朱砂痕。\"
\"所以冷宫那位也是棋子。\"云瑶掀开车帘,望着皇城方向渐亮的天光,\"真正要复刻长生阵的,怕是连龙椅上那位都\"
乾坤袋突然剧烈震动,琉璃匣缝隙渗出丝丝金雾。
云瑶用护心鳞压制的手腕微微发麻,重生时渡厄仙尊的警告突然在耳畔回响:\"护心鳞现世,三界因果线都会开始收束。\"
马车拐过朱雀大街时,一缕晨光恰好照在匣面。
云瑶瞳孔骤缩——琉璃内部不知何时浮现出半幅星图,北斗第七星的位置,赫然是她前世咽气时住的栖梧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