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外的梧桐叶簌簌作响,云瑶腕间星纹忽明忽暗。
她垂眸望着青石砖上蜿蜒的暗红色纹路——那是昨夜君墨渊用玄麟剑刻下的天罡阵,此刻正透过地脉传来细微震颤。
\"罪女云瑶,你可知罪?\"沈大人惊堂木拍得震天响,官帽垂下的璎珞却无风自动。
他身后屏风上绣着的獬豸兽眼突然渗出血泪,在众人惊呼中化作墨汁流淌。
云瑶拢了拢染着蛊虫腥气的素白囚衣,指尖轻点腕上跳动的星纹。
昨夜寒潭底浮起的九盏青铜灯,此刻正在乾坤镯里与兵符残片共鸣。
她抬眸浅笑:\"大人不妨先请证人。\"
李二狗被衙役推搡着跪在左侧,脖颈处昙花状的淤青正冒着黑气。
他刚张开嘴要背诵编排好的证词,突然惊恐地发现舌根处钻出半截蛊虫触须——那是云瑶昨夜故意洒在沈大人衣摆的噬言蛊。
\"三月初七戌时,小人亲眼见云姑娘在城隍庙东墙\"李二狗的声音突然变得尖细,原本该说\"埋毒蛊\"的词汇变成了\"种芍药\"。
旁听席上的马秀才猛地展开玉骨折扇,扇面墨字\"铁证如山\"突然扭曲成\"芳草萋萋\"。
云瑶抚过袖口沾染的寒潭水汽,乾坤镯里赤珠忽然发烫。
她对着浑身发抖的证人柔声道:\"李大哥那日穿的可是灰布短打?
左袖第三粒盘扣是否缀着红线?\"
\"正、正是\"李二狗话音未落,云瑶突然掀开公堂中央的蒲团。
昨夜被玄麟剑气浸透的青砖顿时显出血色纹路,竟勾勒出三月初七那日的星象图。
西北角贪狼星位赫然映着件灰布短打,第三粒盘扣分明是靛青色。
马秀才的折扇突然自燃,火舌舔舐着\"芳\"字化作青烟。
围观百姓中有人惊呼:\"这不是西市刘裁缝独门盘扣吗?
李二狗上月才找他补过衣裳!\"
沈大人官袍上的昙花纹骤然收缩,勒得他脖颈爆出青筋。
他抓起令箭要掷,却见云瑶将染血的裙裾抛向半空。
兵符残片与青铜灯相撞迸发的金光中,众人清晰看见李二狗昨夜收钱时,钱袋里掉出的正是绣着凤穿牡丹的宫制锦囊。
\"好精巧的并蒂莲纹样。\"云瑶轻点空中幻象,那牡丹突然变成吐信的毒蛇,\"只是沈大人可知,尚服局今年贡缎全都用的单枝芍药?\"
惊雷劈开公堂穹顶时,王捕快背上的冰莲战纹已蔓延至耳后。
他握紧腰间突然结霜的佩刀,看着云瑶在电光中如谪仙临世。
雨水冲刷着沈大人瘫坐的地面,显出个血写的\"墨\"字,与寒潭底青铜傩面人留下的铁锈味诡异地重合。
九盏青铜灯在云瑶神识中突然熄灭三盏,她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堂外梧桐树上,某片沾着冰碴的叶子轻轻落在她脚边,叶脉纹路与君墨渊战甲裂痕分毫不差。
惊雷在云层深处炸开时,君墨渊握着玄麟剑的手指节发白。
他藏身于公堂飞檐的阴影里,战甲缝隙渗出的冰晶正与暴雨相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