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突然轻笑,拔下金簪挑开窗边垂落的茜纱。
晚风灌进来,吹散她袖中暗藏的鲛珠粉。
当那些莹蓝粉末落在清淡的北狄狼首印上时,王布商惊恐地发现朱砂印泥竟开始渗出血珠。
\"王老板可听说过,鲛人泣珠时若混入人血\"云瑶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打更声。
她腕间玉镯应声碎裂,君墨渊的剑气在满地玉片中凝成卦象——正是三日前他刻在她掌心的\"泽火革\"卦。
王布商倒退两步撞翻博古架,南海珊瑚碎成齑粉。
他盯着云瑶掌心渐渐浮现的赤色卦纹,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雪夜,先帝赐死淑妃时,钦天监正使手上也有这样的
琉璃盏中的烛火突然爆出个灯花,王布商袖口沾着的鲛珠粉泛起幽蓝荧光。
云瑶将碎玉卦象踩在锦履之下,指尖拂过博古架残片:\"王老板可还记得,上月南市那批被扣的蜀锦?\"
王布商瞳孔骤缩,账册上消失的三千两白银在喉头滚了滚。
窗外飘来西域商队的驼铃声,云瑶腕间新换的翡翠镯突然映出乾坤镜虚影——正是他私藏军械的库房图。
\"流言如风,既能掀了茅草屋\"云瑶拾起染血的清单,朱砂印迹在她掌心化作振翅血蝶,\"亦能吹散挡路的泰山。\"血蝶扑向王布商腰间玉带钩,那上面云裳上的东珠突然裂开,露出半截北狄密信。
布庄外传来更夫沙哑的梆子声,王布商望着满地珊瑚齑粉,突然抓起算盘狠砸向轩窗。
南海明珠迸溅的脆响惊动长街,他扯着嗓子吼道:\"诸位街坊评评理!
这北狄狼首印的贡品单,怎就盖着尚书府的私印!\"
人群如嗅到血腥的鲨鱼涌来,郭大娘沾着白面的手指戳向密信:\"这不是云二小姐跟前大丫鬟的笔迹?\"布庄学徒趁机举起染血的蜀锦残片:\"难怪永巷井水泛红,定是妖女用邪术!\"
云瑶退至暗处,看乾坤镜中七十二坊的流言化作赤色丝线,正将皇城织成密网。
她指尖轻弹,袖中金瓜子准确落入几个泼皮怀中。
当有人喊出\"云二小姐是北狄细作\"时,二楼突然坠下染血的狼首玉佩——正是三日前皇帝赐给云裳的及笄礼。
戌时的更鼓混着流言撞向宫墙,云瑶的马车却在转角被剑气拦停。
君墨渊的玄色大氅从檐角垂下,他屈指弹开想要报信的暗卫,剑柄上悬着的玉环正映出陈秀才伏案疾书的身影。
\"《辟邪说》?\"云瑶扫过乾坤镜中的文章,嗤笑着碾碎袖中宣纸。
碎屑化作金粉飘向西市,正落在陈秀才砚台里。
当那支御赐狼毫笔触到金粉时,陈年旧账突然在镜中浮现——正是他当年科考舞弊的铁证。
君墨渊的剑气擦过她耳畔:\"非要玩火?\"
云瑶反手握住虚影剑刃,任掌心鲜血滴入金粉:\"火能焚尽腐木,自然也能\"她突然顿住,镜中陈秀才的笔锋诡异地转向《荧惑诏》,而砚台里她的血正渗入\"昏君无道\"四字。
子时的梆子声惊飞寒鸦,云瑶站在钦天监观星台上,看陈秀才的新作如星火散入万家。
当第一声\"皇上私通北狄\"的怒吼响彻宵禁的长街时,她将染血的卦象抛向紫微垣。
荧惑星突然大亮,照得君墨渊的剑鞘泛起血色——那上面不知何时缠了半截断裂的凤头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