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棺爆裂的碎屑尚在云瑶裙摆上凝着寒霜,宴厅的琵琶声已顺着回廊飘来。
君墨渊用剑尖挑起她染血的披帛,玄色暗纹覆盖住腕间狰狞的伤口,\"弑龙刃认主要噬魂七日,你倒敢用它裹着乾坤袋。\"
云瑶将掌心残留的星火按在牡丹纹银熏炉上,青烟扭曲成三个时辰前的占卜卦象:\"将军方才不也用战神血替我遮掩了反噬印记?\"她指尖拂过冰墙上最后一道阵眼图,碎冰簌簌落下时,正巧遮住墙角窥视的碧玺珠帘。
宴厅暖香扑面而来的刹那,君墨渊突然按住她后腰的命门穴。
战神之力如温水漫过经脉,将密室残留的戾气冲刷干净。
云瑶侧头看见他下颌绷紧的弧度,突然想起前世这人在刑场挥剑斩断她镣铐时,铠甲也染着这般冷梅香。
\"云小姐怎么躲在这儿?\"紫檀屏风后转出个摇金丝折扇的锦衣公子,腰间缀着的翡翠禁步随着轻佻步伐叮咚作响。
周家独子眯着眼凑近时,云瑶瞥见他袖口用银线绣着三十六春宫秘戏图。
君墨渊的剑鞘擦着青砖划出火星,周公子踉跄后退撞翻缠枝莲烛台。
滚烫的蜡油泼在云瑶脚边,凝成朵带血丝的曼陀罗——正是方才密室长明灯爆裂时溅上的碎玉。
\"听闻云小姐擅调返魂香?\"周公子用扇骨去挑她发间垂落的珍珠步摇,\"不如给我制个助兴的……\"
\"周公子说的是三年前醉月楼失传的"玉楼春"吧?\"云瑶突然绽开明媚笑靥,染着丹蔻的指尖轻轻搭在他腕间,\"需取未足月的紫河车佐以孔雀胆,正巧刑部大牢里还押着您外祖家送来的二十个药引。\"
四周骤然寂静。
翰林院掌院学士的酒杯\"当啷\"砸在青玉砖上,邻座贵妇攥紧绣着《女诫》的帕子。
周公子脸色由红转青,他上月才帮着母亲处理掉表兄外室的事,那女子腹中胎儿正是用孔雀胆……
君墨渊忽然低笑出声。
这笑声惊醒了檐角铜铃,十七颗鎏金铃铛同时指向北斗方位——正是云瑶进府时用仙法布下的窥天阵。
周公子仓皇后退的身影映在琉璃窗上,活像只被拔了尾羽的斗鸡。
\"云瑶你血口喷人!\"他袖中暗藏的淬毒银针刚滑出半寸,整条手臂突然僵如木石。
君墨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块冻土中挖出的玉珏,那上面还沾着太子乳母棺椁里的朱砂。
云瑶俯身捡起银针,当着满庭宾客的面轻轻吹了口气。
针尖顿时绽开朵冰雕的优昙花,花蕊里封着周家与南疆巫医往来的密信残片。\"公子可知晓?
优昙花开时最宜超度亡魂。\"她将冰花别在吓瘫的纨绔子弟襟前,裙摆扫过他痉挛的手指,\"就像您去年埋在杏花巷第七棵槐树下的……\"
\"够了!\"周侍郎的咆哮从月洞门传来,老臣官帽上象征着清廉的白玉翎管正在簌簌发抖。
云瑶垂眸掩住冷笑,前世正是这位\"两袖清风\"的周大人,在鸩酒里掺了令她筋骨寸断的巫蛊之毒。
君墨渊突然揽住她肩头,战神血脉的威压如潮水漫过雕梁画栋。
满园躁动的宾客仿佛被无形之手按下,连池塘里争食的锦鲤都沉入水底。\"云小姐受惊了。\"他指尖掠过她发间时,一朵带着密室寒气的冰棱花替代了被触碰的珍珠步摇。
云瑶借转身行礼的姿势,将袖中乾坤袋贴着战神腕间的龙鳞纹。
袋口金线游走成星图,悄然吞噬了周公子身上掉落的巫毒香囊。\"多谢将军爱护。\"她嗓音浸着恰到好处的颤音,余光瞥见东侧廊柱后闪过半幅孔雀纹官袍——谢砚书最喜在袖口绣孔雀翎。
夜风卷着更鼓声掠过宴厅,君墨渊突然握住她欲收回去的手。
战神之力顺着相贴的肌肤涌入,将乾坤袋里躁动的毒雾凝成颗墨玉珠子。\"戌时三刻,冰棺里的药香该渗到地面了。\"他语气似在说情话,拇指却在她掌心画出血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