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来日方长……
会盟和谈进行地很顺利。
大家面上笑呵呵互相寒暄,见招拆招,大碗酒大碗肉的招待上来,在殿内拍着胸脯打着包票,至于和谈的约束和时效…这又有谁能说得准呢?
扯皮期间,东哥的眼神一直若有似无控制不住地飘到对面坐姿随意潇洒的女子身上。
对方单手握住茶杯,纤细的手指比白瓷茶杯还要细腻,杏眼桃腮,瞧上一眼就甜腻腻地送到人心坎上去。
她身上有一种自信的气场,尽管话不多,可貌似却并没有在任何一次不经意的交锋中落入下乘。
“为表建州的诚意,我努尔哈赤今天在此正式向叶赫部下聘,还请诸位做个见证。”
酒过三巡,努尔哈赤漆黑的眼眸没有丝毫醉意,直直地朝装聋作哑的布扬古看去。
东哥也顾不上打量伊哈娜,脸色瞬间没了血色,贝齿嵌入唇瓣,白皙纤长的手指绞在一起勒出道道白痕,求救的目光投向布扬古。
好像是在质问:不是你说的权宜之计吗?!
一时之间,布扬古成了大殿内众人聚焦的中心。
伊哈娜幸福地眯了眯圆溜溜的杏眼,这一趟她还真是来对了,要不怎么能看见这么惊心动魄的修罗场呢?
布扬古只是淡淡地笑,不胜酒力般扶着额,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转着手里的酒杯。
端的是一副不听不闻,充傻装楞的姿态。
联姻说白了不过是利益的结合。
努尔哈赤想要借海西女真翘楚叶赫部,稳住海西局势,继而徐徐图谋;叶赫部也不过是寻求短暂的和平,尽早恢复实力。
努尔哈赤选在这个时候下聘,看来是等不及要对海西四部开刀了,借此进一步拉拢叶赫。
不过…伊哈娜兴味地瞥了布扬古和东哥一眼,看来是神女无梦,襄王有情。
东哥脸上神色越来越难堪,似乎意识到什么,眉心紧紧皱起,看起来格外固执地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我是不会嫁的,不会嫁给一个杀父凶手!”
她神色倔强,掷地有声,下颌扬得高高的,努力不让任何一滴泪从自己眼角落下。
努尔哈赤愣了愣,似乎被东哥突如其来的爆发打了个措手不及。
落在伊哈娜眼里,呆愣的模样像极了舒舒雅千方百计才养活的呆头鹅。
努尔哈赤想不通,两姓联姻的事不是早在几年前就定下了吗?甚至还是叶赫部率先开的口。
怎么现在这副姿态搞得好像是他如何强抢民女又如何作恶多端似的?
努尔哈赤心里莫名多了几分腻味。
男人脸色沉了下来,抬手暴起,嘭的一声擂在桌案上,“布扬古,你是不是该给爷一个合理的解释?”
“说——”
话语不轻不重,明明是平和的语气却让在场的众人莫名感到了压迫。
努尔哈赤锐利的目光朝布扬古身上刺去。
不好对一个女人发作,那只能从布扬古身上作筏子了。
难道对方认为,叶赫部已经强大到无需顾及建州的脸面了吗?
布扬古又打了什么肮脏的鬼主意?
对峙半晌,布扬古像刚反应过来似的,把酒杯放在桌子上,暗暗勾了勾唇角。
“瞧贝勒说的话,两姓联姻自然是好事,可…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不能不顾东哥自己的意愿吧?东哥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你们看……”
说完,别有深意的目光依次落在拜音达里、孟格布禄、布占泰以及…代善身上。
既然得此女者得天下,又有谁不想江山美人,左拥右抱呢?
东哥随意用手指抹泪,被倔强庆幸难堪的情绪裹挟着红了眼,让周围的人纷纷心疼起来,出声打着圆场。
“东哥舟车劳顿想必辛苦万分,不如早日休息?贝勒又何必急于一时?”
“这到底是私事,依我看不如改日再议?”
“是啊,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