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兰眉宇间的动容更甚,忙不迭地再三感谢皇后娘娘的宽厚贤德。
容嬷嬷对跟前的一主一仆表现出了充分的怜惜和感同身受,把雪中送炭的精髓拿捏地稳稳当当。
“往后就要辛苦刚进宫的毓妃娘娘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和舒妃娘娘一样有福气,揣上龙胎。”
一番意味深长的话,好像只是容嬷嬷不经意间的感慨,灵巧地在春兰手里塞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
春兰犹豫了一瞬,低垂微敛的睫毛蝶翼一般颤动,暴露了心底的挣扎动摇。
女子蜷缩了下手指,到底把做工精致的荷包揣在了怀里。
舒妃娘娘骨子里有读书人的清高,又出身声名显赫的叶赫那拉氏,即便是在宫里向来也是看不上金银这类的俗物。
在永寿宫当差,主子娘娘赐下的油水少的可怜。
往常娘娘圣眷在身,内务府不敢不敬,衣食住行都是规矩允许范围内最好的,可不过才禁足几日,春兰就意识到什么叫做小人难缠小鬼挡路。
没有银钱打点,舒妃娘娘的吃喝都降了档次,更别提她们这些做奴才的,有时候连口热乎可心的饭菜都吃不上。
没人注意到影影绰绰遮挡的床幔下,舒妃叶赫那拉氏粉嫩唇瓣透出死气沉沉的灰败,香汗淋漓,散乱地头发粘粘在床榻脸颊,形容狼狈不堪。
红颜枯骨,明日黄花就是她命定的归宿吗?!
凭什么?!
玉兰,令妃,嘉贵妃…贱人贱人都是爬床的贱人狐媚子!她们凭什么都要同本宫抢?!
玉兰这个爬床的贱婢!活该被剁碎了喂狼尸骨无存。
还有毓妃!
要不是她狐媚君上,皇上怎么会忽视本宫和肚子里的皇儿?本宫又怎么会患得患失,让玉兰这个下贱的奴才钻了空子?!
舒妃迷茫绝望的眼睛里透出一股浓郁地快化为实质的不甘和怨愤,嫉妒阴狠的目光几乎能在头顶的床幔上钻出个洞来。
“富察·伊哈娜!本宫绝对不会让你如愿以偿,想要怀龙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福气!”
舒妃娘娘小产一事,乾隆在后宫发了好一通脾气,连带着那拉皇后也背了一个治理不善的罪名。
皇上又恢复了对毓妃的专宠,除去初一十五和在养心殿修身养性的日子,剩下的日子都宿在了承乾宫。
宫里的老人也就算了,毕竟红颜不在,皇上雨露均沾也沾不到自己身上。
只苦了一帮鲜妍的地位嫔妃,水嫩嫩的青葱身段却无人采撷,嫉恨地冒出火星子都快冒出来了。
红颜未老恩先断。
不趁着年轻貌美水灵的时候多多承宠留下一儿半女傍身,总会有更鲜妍的妃嫔继续充盈后宫。
暗地里,自己吃肉又喝汤的毓妃娘娘成了后宫隐形的公敌。
被禁足的舒妃娘娘幡然醒悟,皇后娘娘做主重新上了侍寝的绿头牌。
叶赫那拉氏日日在永寿宫焚香抄经,为皇上和出生即殇的十阿哥与祈福,素白的衣裳配上清冷瘦削的身段眸光隐隐透着哀伤。
只一个照面,乾隆皇帝就心生怜惜。
虽没留宿,但花前月下百转千肠红袖添香的时候却是不少。
储秀宫。
再一次被皇上借口国事繁忙推拒的令妃,昏昏沉沉地揉了揉酸胀的眉心,眼神晦涩不明。
“娘娘,这段时日,皇上对您都是如此…冷淡?”
魏夫人拽紧手上的帕子,端坐在板凳上的身子微微前倾,话语里带出几分焦急和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