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皇太后张清华的寝宫外殿亦是十分大气华美,
沉香木案几上置一书卷、一清茶,几扇山水素屏作隔断。
那素屏之上的深浮雕十分精雅,花鸟松石隐于山水,古意盎然之外,隐有凉意。
萧玥进去时,太皇太后张清华正立于外殿围廊看着殿外碧空。
她凤裙华美,身姿挺拔,背影如庭前玉树。
张清华转身,脸上无喜无怒,缓缓开口:
“木家丫头,你可知国宴之前的那一日,韩家子期到我凤藻宫请安,
希望本宫将你嫁与他为妻?”
什么?
萧玥一惊!
韩二公子还没死心?
明明我觉得我已经说清楚了啊!
啊,我知道了,我哥说得对,我就不应该说清楚了,还那样一脸惊艳的看着他!
萧玥啊萧玥,你这种“种花家”的社交礼仪不适合东越,
你特么以后注意点!莫再害人害己!
张清华看着她神色。
呵,这丫头倒是有本事!
张清华:“本宫倒也知晓一二你们这些小儿女的事。那日我便对他说,你木家千金未必有嫁他之意。
他却说,若不是小九痴缠,你未必对他无意。所以,他仍是向本宫请求——
本宫么,也不妨把你叫来,问上一问。
木家丫头,他求我赐婚,你愿意么?”
萧玥:
“回禀太皇太后,韩二公子深情,小女知晓;但正因知晓,才更知不配,更不敢有非分之想。君子如玉,世无其双。韩二公子值得更好的女子。”
张清华看她几眼:
“玥者,明珠美玉。你不敢有非分之想,却是身系明珠、怀璧之罪。”
萧玥默不作声。
听张清华接着说:
“他前来相求,自然是听说了,国宴之后,本宫想将那杜琳琅许婚于他。”
“呵。”张清华轻笑一声,
“那杜琳琅当年敢拒我的小九,胆子也是极大。
本宫本想给她一个教训。奈何当年她祖父和我算是故交;现在么,皇后是她表姐,也为她多次求情。
你和那杜琳琅,一个一个的,不论外表如何,骨子里倒是一脉相承。
你可知,如今本宫为何要将那杜琳琅许婚韩子期?”
萧玥想了一想:“想来是为韩二公子是太皇太后故人之后。”
张清华:“当日你金殿自证,说什么水满则溢、月满则亏;
又说什么天地万物皆有造化,悲欢离合皆为定数。
若要习得天人合一之道,必须偶尔守残抱缺,
才有生生不息、永不止步的海阔天空。
本宫15岁进宫,是我东越第一位尚书省执事女官;
16岁嫁与太子叶贤,18岁便成为皇后。”
张清华看着萧玥小女儿的娇俏脸孔:
“那一日本宫也像你这般年纪,和太子叶贤于尚书馆相遇。
太子叶贤对本宫,对本宫一见钟情。
呵,倒也算得一段皇室佳话。”
萧玥不敢打断她,只听她继续说道:
“木家丫头,你与本宫说说,
若一个女子早有心爱之人,却不得不嫁与旁人;
别人的一见钟情却是自己终身之憾,更将那心爱之人亏欠一生——
这一生之缺憾,如何守残抱缺?
如何海阔天空?”
萧玥微汗,想起恒王府中听来的皇室八卦——
韩二公子绝世风姿,酷肖其祖父韩同;
韩二公子9岁剑舞,明明是“别人家的孩子”,却独张太后张清华脱口夸赞;
这才惹来叶家小九想要打断韩二公子的手!
又想起韩二公子祖母,便是这位太皇太后亲妹张淑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