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杨某人喝着喝着把自己灌醉了,然后拉着其他人拼酒愣是把全队灌的醉醺醺的,连鱼生都没能逃过一劫。
烧烤摊离基地不是很远,但走路也要十五分钟左右,平时一群网瘾少年当然不可能把时间浪费在出行上,但是今天不知道哪个颠佬提议说要走回去,然后一群醉鬼还真就都答应了。
烧烤的烟火气还未散尽,夜风裹着江水的湿意扑面而来。杨某人踉跄半步,视野里摇晃的霓虹突然被一道清瘦身影劈开。
鱼生正站在护栏前,碎发被江风撩起,露出后颈一节嶙峋的骨节,像未及展翼的白鸟。
十五分钟的路途在醉意里漫长得像十年。
杨某人望着这个始终走在前方三步之遥的背影,突然惊觉十六岁少年抽条成竹的轮廓。记忆里的鱼生总是蜷缩在训练室角落,青轴键盘敲击声细密如雨,偶尔抬头时眼尾洇着熬夜的红,像未干的朱砂。
他前世很少去注意这个人,因为当时鱼生还太小了,初入战队时他才16岁,不爱说话,高冷网瘾,社恐
即使同队两年,因为是竞争首发的关系,杨某人也没能好好去正眼注视过鱼生,甚至没有过多去了解他。
可是
那年2020年夏季赛总决赛的镁光灯下,少年天才屠夫斩落最后一人时,全场欢呼声浪中他分明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将人箍在怀里,鱼生纤薄的肩胛骨硌得他生疼,却透过队服传来擂鼓般的心跳。
他们或许不是很好的朋友,但一定是默契无间并肩作战的队友,外界称他们为朱雀双子星,他们本该是双生相望的星宿。
但也有人说他比鱼生差的太多太多,或许事实如此吧。
同时代能跟鱼生一较高下的屠皇是东玄、皮皮虾,绝对不是他。
朱雀队徽曾将两种截然不同的锋芒熔铸成刃:他的勤勉是磨刀石,鱼生的天赋是淬火的流星。
当杨某人在替补席看着少年屠皇横扫职业联赛,那些被镁光灯无限放大的差距终于化作横亘的银河——
久而久之,加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加上一些误会让两个人渐行渐远,直至分开。
杨某人本来以为两个人就是不太熟、又或者是陌生人的关系。
但退役公告弹出那天,杨某人对着直播间刷屏的&34;双子星&34;弹幕发了很久的呆。
他会在粉丝剪辑朱雀双子星的视频下打出“哭了”的评论。
如今他依旧会在胜利时刻转头,却只撞见空荡的座椅在阳光下浮动的微尘。
有时午夜梦回,训练室的青轴声突然穿透时光,惊醒时只看见十六岁的鱼生抱着外设站在逆光里,眼尾泛着熬夜的薄红。
那个打完训练赛还在各个游戏中厮杀的网瘾少年依旧还在。
或许在鱼生退役过后的很长很长的时间里,他会不经意间地点开ivl比赛,在跟朋友一起ob杨某人比赛的胜利时候,炫耀似的地来上一句:“厉不厉害,就问你服不服。”
“啊?”
服不服?”
“啊??”
然后鱼生再一本正经地跟好友分析已经分离多年的前队友的思路。
十七岁的鱼生已经学会在镜头前抿出克制的笑,却还会在ob他比赛时把&34;这是我哥&34;说得像宣战。
可能在鱼生心里杨某人从来没有变过。
又或许一直怀念过去的不只有杨某人一个人。
即使有过矛盾,分别时不太愉快。
但杨某人一直是他可以托付胜利的队友,他永远为之骄傲的哥哥。
只是世事无常。
江风掀起潮声,走在前方的少年忽然驻足。杨某人看见鱼生转过头来,潮湿的夜雾在他发梢凝成细小的银河,这个曾与他阴差阳错擦肩而过的灵魂,此刻正鲜活地站在命运交叉的坐标点上。
&34;杨哥?&34;
前边传来迟疑的停顿。鱼生站在自动贩卖机的光晕里,易拉罐拉环的脆响惊飞了栖在光柱里的尘埃。
他递来的醒酒茶冒着热气,指尖被铝罐沁出薄红,像那年全球总决赛拥抱时,透过队服传来的滚烫温度。
杨某人接过茶罐的瞬间,江面恰有夜航船划过,汽笛声惊碎了满地月光。
他忽然看清少年眼睫上沾着的星屑,那是种比冠军奖杯更明亮的微光。
“走吧,杨哥带你回家!”杨某人暗暗失笑,这次却主动牵住了鱼生的手。
我会一直把胜利与信仰托付给你,直到退役之前都不会再放开。
这一次不要再错过了。
相扣的十指劈开夜风,少年们踏碎满地月光狂奔,衣角掀起的夜露惊起栖在广告牌上的鸦群,振翅声里月光碎成万点星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