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
他什么时候没有过麻烦？
陈岁闻言，哑然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便跟着李玄通的身影，往这层的拍卖会场中走去了。
若是其他人，灵院中的弟子，得知有一大批人要找自己麻烦，也许会忍不住担心，或者吓破胆吧。
但，那种事情对他来说，实在已经是算不得什么。
灵院中，整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弄死他。
麻不麻烦的。
早习惯了。
只是，陈岁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麻烦，竟然会牵连到李玄通呢？
这家伙，某种意义上来说，不应该是自己的敌人，站在他的对立面吗？
想起前些天，那场惊险袭杀中，死去的胡须大汉，“庄震”，陈岁神情便忍不住变得有些沉默。
因为看起来，李玄通，似乎并不知道那个庄震死去的消息，否则对方遇见自己，绝不会是现在这种反应。
因为那个庄震，有一个妹妹来着，那日他们在墟界中见过的。
那个女子喜欢的人，就是李玄通。
自己将那个庄震杀了。
李玄通若是知道了这个消息，就算不喜欢那个女人，肯定也会忍不住跟他动手吧，那毕竟是他们的朋友……
摇了摇头，陈岁视线平静。
那些事，想也没意义。
因为他并没做错什么。
别人来杀他，反倒被他杀了，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谁又能怪他什么呢？
若有人要来找麻烦。
尽管来就是了。
一念至此。
陈岁继续往前走。
跟随人流，愈发深入，才能感受到这一层的空间究竟有多大，光线昏暗，竟是一眼望不到尽头，四周墙壁，地面上，铺设的都是尊贵的黑曜石。
每隔十余丈处，都能看见一张，灵院“先贤”的水墨挂画，惟妙惟肖。
有的气势雄浑，有的仙风道骨，姿态写意，单是看那种架势，就像是世外高人。
另外，那些挂画中。
还存在五尊，气势磅礴，仿佛能撼动天地的“仙兽”，那显然便是灵院古老时候的五大镇守。
鱼龙真身庞大，华丽，隔着画像，都能令人感受到一股威严的灼烧刺痛意味，让陈岁不禁想起那日在万米熔浆下，与那只小火鲤的殊死一搏，幸亏对方是受到了诸多限制。
真身被封禁在地下，通道又很狭小，这才给了他可乘之机。
否则那天，他就已经死了。
阴凤静立在树梢，尾羽凌厉，远看上去就像一把锐利的小剑，味道与墟界的罡风相同。
然后便是那尊玄龟，平平无奇，却有能包藏宙宇，与天地同寿的气象。
陈岁大抵能猜到。
北荒灵院中，那尊庞大无比的石龟，应该便是那尊仙兽镇守了，只不过同样沾染黑暗，被封禁在此，不知道会不会有苏醒的机会。
接着，陈岁在那幅漆黑，却透露出无限温暖的黑犬画像前，沉默站了许久，仿佛见到故人。
最后。
他沉默来到最后一幅画像前。
那是一只通体雪白，形似狸猫，竖瞳中又透露出王者威压的猛虎，慵懒盘卧在山岗上。
它的牙齿尖利，自两侧直插下来，看上去十分凶狠。
但，不知为什么。
望见这幅画面，陈岁却总是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熟悉的气息。
他盯着那“昼虎”的牙齿，眉头微皱地，将那墟界中在夜哮“遗藏”里得到的，神秘骨牙吊坠拿出来，仔细对比了一下。
虽然，那只是一幅水墨画。
但，他手中那一小截吊坠的模样，却是与那水墨画上的“昼虎”，形状出奇的一致。
似乎，那正是从它身上，掰断下来的。
一只仙兽老虎，拥有王者之威，怎能容忍自己的牙齿被别人掰断，甚至当做是战利品制作成吊坠，难道它真的死了？
而。
就在陈岁，站在那白虎画面面前，眉头紧锁，想着那位黄长老，以及那个太玄尊者的往事的时候。
“铛！”
“墨玉阴灵竹，最终以五万功德点成交，让我们恭喜这位买家！”
“下一件拍品，白玉藤木，起拍价，三万，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千功德点，现在开始！”
远处，通道尽头。
那座庞大，幽暗的拍卖场，竟是传出了一大片嘹亮的声音，将陈岁的思绪打断。
于是，陈岁没犹豫什么，面色平静地收起那骨牙吊坠，而后接着往里面走，没再留意墙壁上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