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好觉都没有睡过,”时魇蹲下身,双手抱着膝盖,无助地蜷缩成一团,“因为你也不知道哪天就会被他们解剖。
起得早了,会听到他们讨论该怎么处理掉我,睡得晚了还是会听到他们讨论该怎么处理掉我。
想杀掉我的也不只有我父母,还有很多很多人,他们都觉得我很危险,我是灾星,我就不该出生,不该活下来。
睡着了就连梦里,都在被一群恶魔扒皮抽筋,在梦里也会痛到窒息。
我真的受够了。
难道携带这种基因是我的错吗?我不是已经在尽力弥补了吗?
为什么我就非得去死?”
人潮人涌,姜笙陪在时魇身边,陪他蹲在一边,听他诉说着。
只是听着听着,却发现时魇的手开始慢慢溶解。
对,是溶解。
时魇完完全全地露出了那只机械手,可姜笙看上去似乎是害怕?恐惧?排斥?
机械手上其中一根手指突然变成了一把利刃,
姜笙的反应让他很不悦,自卑得想要毁掉她。
“你在怕我?”时魇机械手上的利刃在距离姜笙脖子一厘米的地方停下了,“你也觉得我像个怪物吗?”
“你一定很疼吧?”
“什么?”
姜笙触及他的机械手,温柔抚摸,“虽然这只手看上去很酷,但我很担心你,会不会疼。”
【时魇好感+3,目前好感-92】
时魇平时不会哭,从杀掉父母为自己报仇后,他就变得冷血,没有丝毫感情可言。
可是今天跟姜笙来到游乐场,他的泪腺好像过于发达了,
姜笙每句话,都让他忍不住哽咽,憋都憋不住,就是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泪水。
明明这样很丢人,可就是控制不住。
一个男人这么爱哭,真糟糕啊。
他可是掌握别人生死,可以随意拿捏别人生死的人,他现在可以为所欲为,不受任何事物约束了,有何好沮丧的?
没必要,一点都没必要,不是吗?
可还是,很想说,可越往下说,每个字都带着哭腔,已经说不很清楚了。
原来他在委屈啊,原来他一直这么委屈吗?
“已经习惯了,”时魇逞强,“不会再疼了。
之前每天都会被他们从身上割下一块肉,拿去做实验,做得多了,就不会害怕了。
不就是块肉吗?”
时魇另一只眼睛露出了机械该有的状态,是纯黑色的,没有眼白,“你一定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我的眼球抠出来的。
我身体一半的血肉,都被他们拿去做实验了。
失去的血肉,就用机械代替,勉强支撑这具身体,像个怪物一样活下去。
可即便如此,
即便我答应每天都自己切割一块肉给出去,让他们做实验,可他们还是执着于解剖我。
一点活路都没给我啊。”
时魇操控着机械手,机械手上每根手指都变成了利刃,甚至可以旋转,延长,他向姜笙展示着,好似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变成半机械人这件事。
“不过,都过去了,”时魇苦笑,“现在的我不用每天都那么提心吊胆,害怕自己被解剖。
也不用每天都被割下一块血肉,更不用承受安装这些机械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