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江明映脚步一顿,又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嗤”。
下一秒,罗璇后背被人戳了戳。
她回头,是江明映。
罗璇瞪了江明映一眼,而江明映用眼睛觑了觑她的手。
又怎么了——罗璇不耐烦地看过去,一下子浑身的血都涌上头顶,面孔“轰”地一下子红透了。
她精神恍惚,抓错了人,手里抓的,赫然是江明映的手腕。
罗璇急忙甩开。
江明映转了转手腕,轻轻缩回手。他的面上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微笑,似乎带着点嘲讽。他做作地咳嗽几声,大步离开。
这人真记仇,自己为了cythnia,在他面前装感冒,他明里暗里抓着机会嘲讽……
罗璇盯着江明映的背影想。
……
回到上海以后,罗璇第一时间约cythnia吃饭。
但cythnia咬牙切齿地表示,父亲身体抱恙,进了医院,她必须留在老家好好表现,不能让哥哥们占了便宜去。
罗璇和cythnia通气:“新加坡人的200万订单,我会去联系新的工厂,不会再给红星做了。”
cythnia问:“上一笔订单,你妈有把你的首款结给你吗。”
罗璇咬牙:“还没。罗桑厂因为雪灾的缘故,现金流周转困难,要再拖一拖工厂的账期。工厂没有款收,又要备料,压力也很大。工厂拿不到银行贷款,我知道颇有一些小厂开始借高利贷。”
“所以你看,我那些好哥哥做了手脚,给你的账期拖一拖,也未必是坏事。若是早早把余款打去红星,你的钱必定要不回来。”
“是。罗桑厂不给红星结钱,红星就没钱,红星没钱,就肯定盯着我的钱。但红星没钱,同样也不是坏事。”
cythnia笑眯眯地明知故问:“怎么说。”
“第一,我手上有200万订单。而现在,大家都没钱,都没生意,谁能拿到我的单,谁就能周转得更好。我有绝对的话语权。”罗璇换了个姿势,“第二,我不需要通过罗桑厂派单。我就是罗桑县本地人。我可以绕过王经理,直接接触厂长——当然这么做很不符合罗桑县的规矩,罗桑厂和王经理都吃不到返点。但做生意不就这样?合着规矩做,没人能赚得到钱。”
“还有没有第三点?”
罗璇笑起来:“两条太少,凑一凑,凑成三条?”她摇摇头,“没了。”
“第三。”cythnia的声音很清晰,“这200万的订单,账期我亲自盯,绝不会拖你的。你务必打一场漂亮仗,把名头扬起来,你起来了,好来帮我。”
罗璇“嗯”了声。
“若我是你,我就去抢了红星厂的单。”cythnia冷静地说,“总归你们是亲母女,没有永远的仇。你妈的生意做不下去了,自然要找你谈判。届时,你们能够平等地坐下来,再谈谈情和爱。”
罗璇思索片刻。
“抢就抢,我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她轻声应允。
话一出口,罗璇的身上仿佛卸下重担。
关系王说得对,她在压抑什么?她在掩饰什么?
她是林招娣的亲生女儿,早就想这么做了,不是吗?
“此前的我,两手空空,没有任何筹码。”罗璇终于说,“她有什么理由不去牺牲我?她又凭什么保我?她首先是个厂长,其次是她自己,最后才是我的母亲。”
罗旋想到“红星”名字的由来,苦笑。
“怪只怪,我曾经以为,爱是无条件的。”她说。
cythnia不知在吃什么,咬得很用力,牙齿咯吱咯吱作响:“小姐,你不生活在爱情小说里。有条件的爱反而简单,无缘无故的爱最为恐怖。你去追求无缘无故的爱,一定会被撕咬得遍体鳞伤……命运的礼物统统标注价格,你想要什么,必须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