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使用这间会议室的人刚离开不久。
也是盘点资产的同事吗?
罗珏随手从中抽了一张产品宣传单,支着手电筒,扫了几眼。她皱起眉头,又抓了七八张,一一看过去。
满桌单页,全部是各种理财与投资的宣传,罗列着行行股票代码。
罗珏对着满眼的荐股传单发愣。
她掩了门,转身离开。
再下一层,墙壁上写着“0层”。
罗珏突然想起,为了防潮,罗桑厂的办公楼是挑高半层而建的。
她本应使用三楼会议室,而刚刚,她推门而入的,是二层“会议室”。
罗珏回想着数量多到惊人的荐股传单,心中有一闪而过狐疑。
她顿了顿,悄悄折回二楼,见四下无人,伸手去推会议室的门。
糟糕!
会议室的门上了锁!
附近有人!
罗珏转身就要跑,一束刺目的光柱打在她脸上,脚步声从走廊里传来,有人高声呵斥:“你鬼鬼祟祟的在厂长会客室附近晃什么?!”
罗珏一抖,后退两步,贴在冰凉的墙上,反而清醒了:“仓库塌了,有人受伤,我来找郑厂长。”
“郑厂长出去了!”那人用手电筒晃了晃,“不许在办公楼里乱跑,滚出去!”
罗珏立刻低头道歉,匆匆离开。
刚刚在这间会客室里看荐股宣传单的人,竟然是郑厂长吗?
她略微回头,余光瞥了眼身后的会客室。
……
会客室里,张东尧正在耐心地等待郑厂长到来。
他看了看表。
此刻正是凌晨五点,距离火车站骚乱刚过没多久。透过罗桑县县委大楼的窗户向外看去,雪依旧下个不停。
这注定是个不眠夜。
县委赵书记走进会议室,张东尧立刻站起身,对着赵书记颔首:“师叔。”
和赵书记打过招呼了,他才转过身,正对着罗桑厂郑厂长:“郑厂长,您好。”
郑厂长点点头。
郑厂长身边带了个开车的人。能给领导开车的,通常是绝对的心腹。
这人张东尧认识,是惯常出面张罗台前事的王经理。
流水的厂长,铁打的王经理。
罗桑厂的王经理是个未语先笑的中年人,带着金框细丝眼镜,细细的眼睛淡淡的嘴巴。他帮郑厂长拉椅子,使暗劲把椅子抬起一点,然后慢慢移出——一点声响都没发出。
郑厂长落座,王经理这才转过身,主动热情向张东尧伸出手,手上不知怎的,蹭上一块黑灰。
“脏。”王经理抱歉地缩回手,“火车站那边遇上点状况。”他讲话语速比郑厂长还慢,腔调倒是比郑厂长更像厂长。
张东尧笑笑,两人攀谈。
王经理把手搓了又搓,才依次为三人倒水。
县委大楼也停电了,水是冷的。
放在谁面前,谁都不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