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尽的话语被轰鸣声吞没。
当最后一片翎羽消散时,夜羽的靴底已经踏上玄灵宗试剑坪的青砖。
朝阳刺破云层的瞬间,他听见几十道剑鸣自四面八方响起,却抵不过胸腔里愈发剧烈的灼痛——那些金红纹路正在皮肤下游蛇般窜动,每一次心跳都让裂纹向肩胛多延伸一寸。
"恭迎长老回宗!"
弟子们的唱喏声浪中,夜羽将灵心往玄风长老的方向推了推。
垂落的广袖遮住右手狰狞的血纹,他望着云海中逐渐清晰的主峰轮廓,忽然想起闯屏障时那个诡异的感知——当两种力量交融到极致,肉身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渴望破茧而出。
青砖上蜿蜒的血迹被晨光镀成金线,夜羽借着躬身行礼的姿势将右手缩进袍袖。
灵心踉跄着扶住试剑坪边的青铜鼎,鼎身饕餮纹里未干的血迹与她袖口冰纹交相辉映。
"三日不见,倒学会藏伤了。"玄风长老的拂尘扫过夜羽肩头,松香混着药草味钻入鼻腔。
老人枯瘦的指尖在广袖遮掩下按住他腕脉,元婴期的灵力如银针刺穴,"元神沉眠还敢强催冰魄诀,嫌命长?"
夜羽喉间腥甜翻涌,面上却笑得云淡风轻:"您当年独闯九幽潭时,不也断了三根肋骨还骗师祖说是摔的?"说话间金红纹路已蔓延至颈侧,在衣领边缘灼出细小的焦痕。
云舟破空而至时,朋友甲正把最后半壶灵泉浇在冒烟的剑刃上。
青铜鼎突然发出嗡鸣,鼎中残留的毒血竟凝成三寸小蛇,嘶叫着扑向夜羽右腕。
灵心袖中霜绫比玄风长老的剑气更快,冰晶锁链绞杀毒蛇的刹那,夜羽看见她耳后浮现出与遗迹壁画相同的凤凰翎羽纹。
"这丫头"玄风长老收剑的手微微一顿,苍老眼眸中闪过惊疑。
云舟甲板上的八卦镜突然转向灵心,镜面却映出漫天火雨——正是三日前他们在祭坛看到的幻象。
夜羽故意踩住朋友乙滚落的罗盘,金属碎裂声掩盖了体内骨骼的异响。
当灵心搀扶他的手指触到脉门,那些躁动的金纹突然温顺如归巢的萤火,顺着相贴的肌肤流入少女腕间冰轮印记。
"夜羽哥哥的伤,怕是得用千年玄冰镇着。"灵心说话时呵出的白霜在舟楫上绽开冰莲,花蕊里跳动着与凤凰佩同源的赤金光点,"正巧我屋里还存着给药圃镇魂用的"
玄风长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掌心的血迹在云絮上烫出个窟窿。
夜羽分明看见老人用缩地成寸的术法,将染血的帕子藏进了腰间炼妖壶。
疗伤殿的寒玉榻升起时,窗棂外的星轨恰好转到鬼宿方位。
灵心把捣碎的月见草敷在夜羽开裂的指尖,药杵与玉钵碰撞出细碎铃音。
夜羽望着梁上悬挂的镇魂幡,忽然想起突破屏障时,那些涌入体内的赤金流光曾在瞬间映亮整片识海——而沉睡的元神,似乎翻了个身。
"别动。"灵心的发梢垂落在他胸口,霜花顺着衣襟缝隙钻进灼伤的皮肤,"长老说这些金纹是上古禁制,若不用"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药杵当啷坠地。
夜羽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铜镜,瞳孔骤然收缩。
寒玉榻上的身躯正在晨光中呈现诡异的半透明状,五脏六腑间游走着星河般的璀璨光带,而本该沉睡的元神位置,赫然悬浮着一枚凤凰形状的琉璃心。
灵心腕间的冰轮印记突然迸发强光,榻边烛火齐刷刷倒向夜羽心口。
在琉璃心第三根尾羽亮起的瞬间,夜羽看见镜中的自己缓缓睁开了眼睛——那瞳孔里流转的,分明是双重重叠的金色瞳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