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织面临这么大阵仗,讪讪一笑,不期然对上了一个人深邃的目光。
是黎於。
她的心不由自主地一跳,率先移开视线。
女人这时用力地拍了拍讲台,怒道:“叫什么啊,准备上课!”
她用眼神示意阮织过去,要开始上课了。
阮织只好背着书包磨磨蹭蹭地过去。
黎於站起来给她让道,高挑的身影瞬间笼罩了过来,一米六的阮织在他跟前像个小土豆,又矮又圆滚滚。
阮织不敢看他,抓紧坐了下来。
她坐在位置上,抱着只装了几个本子、一个铅笔盒和一个水杯的书包,忍不住瞟黎於……的课本。
校服是有了,但课本还要几天才能到。阮织不太想听课,这都是学过的知识,她不想在游戏里再被迫听一遍,而且,她又不是进来学习的。但,转学第一天,还是要给班主任留点面子的。
许是察觉到阮织的目光,黎於转过头来,扫了一眼空无一物的桌面,和戚戚然的阮织一眼,修长的手按住书的中缝,把课本移到了中间。
阮织对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对上她的眼睛,这次是黎於先挪开视线。
—
阮织不知道自己的眼皮粘合在了一起,还以为自己听课文听得津津有味呢。
语文课下课,十分钟课间,她浑然不知。
下一节课的数学老师站到讲台上,第一眼就看到趴着呼呼大睡的阮织。
黎於这时正好开完会回来,往椅子上坐。
他便道:“黎於,叫叫你同桌。”
热心的阮织前桌扭过身子来,跃跃欲试,他还没开口叫,就觉得有人看他,他看过去,对上了黎於平静却好似暗藏风波的眼。
“哈哈哈……”他干笑两声,“黎哥,您来,您来。”
黎於将视线放到阮织身上。
窗外阳光大好,阮织的位置还靠窗,光毫不顾忌地倾洒在她身上,像加了一层高光,黎於能看清她脸上细小的茸毛。
许是阳光比较刺眼,她一只手遮住眼,而另一只手垫在脸下面,但脸上还是被压出了红印子。
黎於起身拉上窗帘,对老师道:“她有点发烧,吃了药,比较贪睡。”
老师一听,道:“那你有空给她补一下这节课。”
黎於点点头。
前桌又转过头来,惊讶极了,指指阮织问:“她来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没一会儿就发烧了?”
黎於掀起眼皮看着他,没说话。
老师的粉笔已经砸了过来:“于洋,你再回头说话!”
于洋抱着头转回去了。
黎於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让人眼花缭乱地转着笔,目光看似落到黑板上,余光实则在打量睡觉的阮织。
阮织在窗帘拉上之后换了一个姿势,双臂交叠,脸侧放在上面,朝向黎於,鼻梁上的眼镜被她刚才遮眼睛的动作弄花也弄歪了,看起来很不舒服。
黎於伸出原本撑着脸的手,想将她的眼镜摘下来,却因为有一边镜腿被压住而受阻。他放下手中的笔,一手将她的头轻轻地抬起,一手顺利地摘掉眼镜。
手中的头发柔软丝滑,手指没忍住摸了一把,许是感觉到有人摸她的脑袋,阮织的头拱了拱,宛如一只讨主人喜欢的小猫。
黎於的手颤了颤,掩耳盗铃般迅速收了回来,两只手再次各司其职地撑脸、转笔。
如果不是他手中的笔怎么都不再像刚才一般丝滑转动,如果不是另一只手还在过电般微微颤动,如果不是藏在黑发下的耳根泛红,那么,他确实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