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调转方向,很快驶到了镇上。
夏浅带着谢蓉去了成衣铺,将她身上艳丽露骨的粉嫩绫罗换成了水蓝色的素锦长裙。
卸掉浓厚的水粉胭脂,只略施粉黛,轻点口脂。
将其长发松松挽起,只用一支白玉簪子固定,露出光洁的额头,几缕发丝自然垂落在白皙的颈边,透着一股慵懒的柔美。
温柔的发型配上哭红的杏眼,更显得谢蓉清纯温婉,让人看了眼前一亮,不由得心生怜惜。
再难将这样清新靓丽的人与风尘女子联想到一块去……
谢蓉看着镜中的自己,也陷入了一阵恍惚。
若非背上被惩罚的刺痛还在,她都误以为……
青楼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恐怖的梦魇了……
她凝眸沉思,心下说不出的苦涩。
夏浅见她出神,从后头扶住了她的肩膀,透过铜镜看着她,柔声轻问。
“怎么样?可还满意?”
“……嗯,谢谢三夫人……”
她低眉顺眼,不敢与之对视。
未见夏浅轻轻皱起的眉头。
“你,叫我什么?”
听出夏浅语气中的惊诧和微弱不悦,谢蓉怯怯地偷瞄了她一眼。
“您是三少爷的妻子,我叫您……三夫人。”
她并未觉得哪里不对。
夏浅却沉声纠正了她。
“叫什么三少爷三夫人,谢凉是你哥哥,你该叫我一声嫂嫂。”
谢蓉的视线从镜子里滑走,并未搭腔。
说是哥哥……
但他在她两岁时便进了军营,除了年节,她甚至都没资格见他一面,更遑论叫上一声兄长!
她对他最深的印象,就是他负伤归家之时……
她记忆中性情沉稳,处事从容的三少爷,变得郁郁寡欢,沉默寡言。
就连一向与之交好的二小姐,也不能再逗他一笑!
之后在家养伤不到两个月,他便被流放到了边关。
家中遭难,她再也没见过他。
说句实话,她从没想过,有生之年,还有再见他的机会!
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该怎么叫出口那声哥哥……
夏浅知道她对谢凉始终心有抵触,也没有强求,抚着她的上臂,柔声轻哄。
“好了,大美妞,打扮得这么漂亮,该回家吃饭了!”
听到夏浅对她的称呼,谢蓉略有惊诧,悄然红了脸。
怎么感觉……
三夫人她有点,不大像寻常女子?
谈吐和学识,都像个男人似的……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她羞涩地低下了眸子,脸上一片绯红。
夏浅并未觉得有何不妥,挽着她出门,叫了大碗,上车回转。
马车摇摇晃晃,又乘着落日余晖出了城。
三人总算在天黑之前到了家。
谢蓉在夏浅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看着夏记羊汤的招牌,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里……
真的是三少爷的家吗?
她以为虽是流放,但好歹是谢家堂兄亲自送他过来的,怎么也会为他置办一处像样的宅院,起码保他衣食无忧,为他留最后的体面。
怎么竟会是这么破的茅屋?
而且……
院外还挂着牌匾……
三少爷他,在卖汤?
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