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起鱼肚白,一夜的凶险伴随渐渐从海面上升起太阳消散。
傅亦寒靠坐在椅子上,随行医生立马给他处理伤口。
被压在地上的傅恒业苦笑:“我此刻求饶还来得及吗?你会看在我们有血亲的份上放了我吗?不会吧!”
他想傅亦寒都敢那样对付自己亲祖父的人,那般残暴之人,怎么会放过他。
“会!只是你绑了我的女人,这教训必须有。”傅亦寒俊美非凡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傅恒业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你……你不是一直睚眦必报,人犯你一分,你就要还十分的吗?为什么肯放过我?”
傅亦寒冷冷瞥了眼他,冷声道:“怎么?不信?”
他的目光又回到远处和陆宴合贴在一起的明伊桃身上。
如果自己学习像陆宴合那样仁慈,她会不会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改观?
自己可以学习,自己可以改,改到她喜欢的样子。
他好想问问她,这样是不是就能得到她的一个回头。
傅恒业望着傅亦寒那双深眸痴痴望着的方向,他知道了,他的这个侄子因为那个女人变了,他竟然在模仿陆宴合那个他的情敌。
傅恒业不禁哑然失笑,不可一世的傅亦寒终究败在了爱上,随后他对着走神的傅亦寒问道:“你不怕我卷土重来?”
傅亦寒回了神,从座位上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薄唇泛起轻蔑的弧度:
“你有能力大可再来,想要对付我的从不只你一个。”
明伊桃一眼也没看向傅亦寒的方向,只愣愣坐在椅子上。
陆宴合把那剂解药注射进明伊桃的体内:“桃桃,你怨我吗?”陆宴合墨色的眸子中带着落寞。
明伊桃晃过神,低头看着半跪着的陆宴合,她被绑时和傅恒业看了那别墅的监控视频,陆宴合不仅没有杀了傅亦寒,还冒着危险带着傅亦寒逃离。
这样的举动的确是君子不趁人之危,但傅亦寒明明是他们的仇人啊!
明伊桃承认她没有陆宴合那样的胸襟,若是她,她会毫不犹豫杀了他,或者再不济她也会留傅亦寒在那里让他自生自灭,但她不会抱怨陆宴合作出这样的举动。
她纤细白嫩的手托起陆宴合的脸,陆宴合却低垂眉眼,浓密的睫将他的情绪遮盖,他不敢看她。
“陆宴合,抬头。”明伊桃的语气带着一点强硬。
陆宴合抬头俊美如玉的脸上满了愧疚与自责。
明伊桃俯身前倾拥抱住他,她呢喃:“宴合,你说这个世道善良是对的还是错?”
陆宴合不敢回答她的问题,他自己也不知道。
明伊桃叹了口气又继续道:“你说神父说的爱人如己,爱你的仇敌,靠爱解决纷争、化解仇恨这些话是真理还是糟粕?”
陆宴合还是不敢作答,按着他的本心,他应该去恨恶报复他的仇敌,但按着他领受的教导,他不该私自报复任何一人。
如果不在公众和法律的监管下的报复一人,就会形成无止境的世仇,今天你报复我,明天我报复你,冤冤相报何时了?
但如果世道黑暗,你面对的是只手遮天的大人物,他凌驾于法律和公众之上呢?
正义该如何伸张?
受害者该如何讨回公道呢?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正想着,傅亦寒已经走到相拥的两人面前,他下意识地撇开了眼,语气十分生硬地说道:“陆宴合,今晚谢谢你。”
陆宴合和明伊桃抬头,不可思议,这简直不可思议。
从前高高在上的傅亦寒低头道谢,明伊桃望着他,眼神中藏不住的诧异。
诧异吧,傅亦寒薄唇一笑,他自己也想不到,但他很开心,桃桃看他的眼神终于不是那么冰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