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活着才是真正的‘圣’。”
“你活着,才能代替那些死去的长老,去守护书院,去维护儒道,去弥补自己的过错。”
“你活着,才能真正让自己不枉此生。”
江元封的目光震荡,像是骤然间被雷霆劈中了什么,身体微微前倾,五指缓缓松开。
苏长安的话,狠狠击中了他的内心深处。
夜风吹过,山涧的溪水依旧潺潺流淌,可江元封的世界,却仿佛经历了一场惊涛骇浪。
——他在挣扎,在反思,在做出决定!
良久,他缓缓闭上双眼,长长吐出一口气。
气息平稳了,魔化圣贤气……也不再剧烈冲突了。
苏长安微微松了口气,太难了,活着太难了。
夜风低吟,卷起山间的薄雾,溪水潺潺流淌,波光粼粼,如碎银洒落,天地仿佛在这一刻归于平静。
江元封盘膝而坐,周身气息收敛,唯有夜色在他身后拖出一道寂寥的剪影。
他未曾言语,眉宇间沉郁如夜,微微垂下的眼睫投下深重阴影,像是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他的手指缓缓收拢,又无力地松开,仿佛想抓住什么,却又最终徒然放手。
——他在思考,也在自责。
苏长安没有催促,乖巧的地闭上了嘴。
——毕竟,有些事,点到即止即可。
溪水映照星辉,银光流转,寂静而悠远。
不知过了多久,江元封终于缓缓抬眸,目光深邃而沉静。
“苏长安。”
他的声音不大,却自带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如石沉深潭,泛起层层回音。
苏长安正在思索着刚才那番话到底有没有劝住这位“魔圣交战”的老前辈,闻声抬头,莫名有些心虚。
——这语气,感觉不太对劲?
江元封并未理会他的神色,只是抬起右掌,一块古朴玄奥的玉璧悄然浮现。
承圣玉璧。
苏长安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一滞。
那块玉璧静静悬浮,纹路晦涩,淡淡的圣贤气息与残存的魔气交错缠绕,如同一块随时可能失控的棋子。
江元封目光幽深,语气平缓:“是不是你……激活了承圣玉璧?”
苏长安嘴角一抽,心里飞快盘算着该如何作答。
——怎么回答才不显得自己像个罪魁祸首?
——说“不,不是故意的”?这不还是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说“不小心激活了”?问题是自己确实啥都没干啊!
——说“纯属意外”?可承圣玉璧的魔气暴走、魔头骨共鸣、书院大乱……怎么算,好像都跟自己脱不开关系?!
于是,他沉默了一下。
然后,又沉默了一下。
江元封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如水墨晕开的痕迹,深不见底。
苏长安依旧没说话。
——这事儿,无论怎么解释,都是个送命题。
——干脆,装死算了。
他垂下眼睫,神色肃然,摆出一副“陷入宇宙哲学级沉思”的模样,仿佛正在思考天地本源,而不是单纯地回避问题。
空气微妙地静止了。
江元封没有追问,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后,淡淡道:“罢了。”
苏长安悄悄抬眼,发现江元封并未露出怒意,心中暗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