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风冷哼了一声:“掌院可不像你,整天游手好闲。此刻他若不在书院,那才是见鬼了。”
苏长安摇着折扇,意味深长地道:“哦?那要是他偏偏今天心血来潮,出去访友了呢?”
楚怀风瞥了他一眼,嘴角一勾:“你要是这么乌鸦嘴,待会儿真扑了个空,我就让你代替掌院,去听书院上千学子的请教。”
苏长安叹息一声,摇头道:“那还是算了,做人不能太嚣张。”
白敬之笑了笑:“放心,掌院今日并未外出。”
他话音刚落,三人便已经踏上了掌院阁的青石台阶,门口的守卫见到二位大儒,立刻恭敬地行礼,而后请三人入内。
掌院阁内,静谧如水。
雕梁画栋之下,淡淡的檀香弥漫在书卷之间,窗外晨光透过竹影洒落,映在铺满经卷的案几上。
院首齐文渊端坐主位,着一袭儒衫,手握竹简,目光淡然地扫过来人,最终落在苏长安身上。
目光里,带着些许探究,甚至还有点……意味不明的笑意。
“白先生,楚先生。”齐文渊微微颔首,目光停顿片刻,才淡淡道,“……以及我们的苏贤士。”
苏长安微微低头,作揖行礼:“掌院大人。”
他的姿态恭敬而不谦卑,克制却不失自信,行礼得体,没有逾矩,恰如一个学院备受瞩目的学子该有的样子。
“呵……”齐文渊轻轻一笑,合上手中的竹简,目光落在白敬之和楚怀风身上,缓缓道,“这可真是稀罕了。二位大先生,亲自带人来我这掌院阁……苏贤士,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收买了他们?”
苏长安笑了笑,手中折扇微微一合,慢条斯理地开口:
“掌院谬赞,学生不敢当。这二位先生德高望重,我区区一个小小学子,何德何能‘收买’他们?”
楚怀风接口道:“不若真要说个理由……也许是因为酒不错,菜也合胃口?”
齐文渊:“……”
白敬之端起茶盏,装作没听见。
——毕竟,他们确实是因为美食美酒对苏长安态度大变的。
但由楚怀风亲口说出来,未免让他们这两个大儒有点失了体面……,哎~这货就是饕餮,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齐文渊静静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须臾,他轻笑了一声,目光带着些许审视:“看样子你的厨艺倒是比你文章还犀利。”
气氛轻松了几分,但很快,话题回到了正题。
齐文渊放下茶盏,淡淡道:“说吧,来我这,所为何事?”
白敬之与楚怀风对视一眼,缓缓开口:“想让苏长安看看承圣玉璧。”
话音落下,齐文渊的神色微微一顿。
他目光沉凝,缓缓抬眼看向苏长安,目光审视,却没有立刻开口。
片刻后,他轻轻一叹,语气不疾不徐,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白先生,楚先生……你们是打定主意,要让这位苏贤士知晓一切了?”
楚怀风道:“他本就该知晓。”
白敬之也缓缓点头:“书院的问题,瞒不了多久。”
齐文渊静静地看着他们,半晌,才微微眯起眼睛:“可江元封……未必愿意。”
“承圣玉璧,是他亲自镇压、亲手掌控之物。你们应该清楚,他将这东西,看得比谁都重要。”
白敬之微微皱眉:“如今镇压已经近乎失控,他难道还不愿让人察看?”
齐文渊的语气微不可察地放缓了一分,缓缓道:“……他未必是不愿。”
“你的意思是?”
齐文渊敛眸,缓缓道:“他不愿让任何人察看。”
苏长安神色不变,手中折扇微微一顿,轻笑道:“掌院的意思是……连你们,也未必能见?”
齐文渊沉默了片刻,最终缓缓点头。
空气顿时有些沉闷。
——承圣玉璧的情况,已经恶化到这种地步了吗?
书院镇压玉璧的方式本就是一种“饮鸩止渴”的手段,可如今,连书院高层都无法察看,说明江元封的掌控权已经到了极限……
甚至,他可能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苏长安目光微敛,折扇轻叩掌心:“所以,掌院的意思是……让我知难而退?”
齐文渊看着他,目光沉静如水:“你呢?你自己可有退意?”
“……既然来了,自然要看一看。”
他轻轻一笑,折扇一展,语气从容:
“若是因为怕麻烦、怕风险,就此作罢,那未免也太无趣了。”
齐文渊看着他,眼中浮现出一丝深意。
片刻后,他轻轻叹息了一声,缓缓道:“罢了。”
他转头看向白敬之和楚怀风,沉声道:
“承圣玉璧,如今存于幽静居,由江元封掌控。”
“若你们真要带他去看……最好趁江元封不在的时候。”
白敬之与楚怀风对视一眼,皆是微微颔首。
苏长安笑了笑,轻轻摇着折扇,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