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安没再解释,唇角微扬,漫不经心地迈步朝考核场走去,整个人带着一种云淡风轻的从容。
——可他的眼神,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锐。
这次,他不打算再“摸鱼”了。
之所以选择在书院崭露锋芒,不仅仅是为了应付考核,更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更大的行动空间。
要查的案子不止一桩。
户部侍郎的冤屈,与书院下辖的文华驿有关。斩妖司的密令任务,线索也指向书院。若想查明真相,他必须在书院拥有足够的话语权,否则只会处处受限,步步掣肘。
起初,他的计划是低调行事,借助书院的资源暗中调查,然而,经过这几日的观察,他逐渐意识到——
书院虽是圣贤之地,但未必没有暗流涌动。
这里或许没有滔天巨贪、谋国叛逆,但难保不会有某些人心怀鬼胎,暗中操控一切。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再遮掩。
与其小心翼翼、步步试探,不如堂堂正正地打出自己的名声,让所有人都知道——
苏长青来了!
只有站在足够高的位置,才能掌控全局。
只有足够强,才能在书院里自由行动,而不会被某些隐藏在暗处的人盯上、算计。
“虽然心里已有计划,但要真正落地,还是得加快进度。”苏长安心里轻叹。
于是,他决定改变策略。
两日后,崇文书院,将见证一场少见的考核,之所以说少见,是因为如此高端的考核是居然是考核新人!
秋日微凉,书院深处,一座巍峨肃穆的学堂静静矗立。青瓦覆顶,朱漆大门,匾额上“经义阁”三字苍劲有力,透出岁月沉淀的厚重感。
门前,两尊白玉石狮伫立,见证着书院百年来的风云更迭。
苏长安缓步走来,身后跟着小满、小黎和无寂。
四周学子们闻讯而来,纷纷驻足围观。
“苏长青要进经义阁?他竟然要接受最高规格的考核?”
“听说他前几日在书院辩论场上力压谢不争,还在武道学堂展露锋芒……如今掌院和几位大儒都被惊动了!”
“怪不得,若真是如此,他的才学和武道双绝,确实值得一场最高规格的考核。”
众人窃窃私语,目光纷纷投向那位负手而立的年轻人。
苏长安神色平静,似乎对周围的议论声充耳不闻。他的目光落在经义阁大门前。
——今日这一考,更关乎他在书院的立足之本。
经义阁,书院学术最高殿堂,唯有在学问上登峰造极,或在儒道修行上有所成就的学者,才能在此讲学立论。而今,一个年纪轻轻的青年,站在这片至圣之地,等待着他的考验。
苏长安负手而立,目光在阁内缓缓掠过。
掌院齐文渊端坐正中,目光如炬,沉稳而不怒自威,作为书院掌院,他的一言一行,皆能决定学子的命运。
方慎言,素衣白须,温文儒雅,手握折扇,神色带着几分淡淡的好奇。
王砚之、楚怀风、白敬之、林怀章还有其他几位书院宿老,皆是名震一方的学者,坐于堂上,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苏长安。
白敬之则是微微一笑,目光复杂地扫过苏长安与无寂(陆青)。
——他这位昔日弟子,自十一年前离开书院,竟然会在今日,与这位新入学的青年一同踏入经义阁。
片刻的沉默之后,白敬之终于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柔和道:“陆青,书院已多年未见你身影,今日重返此地,心中可曾唏嘘?”
无寂缓缓抬眸,目光沉静如水,片刻后,躬身拱手:“先生,这里承载了我的少年时光,亦是我求学之地。如今再入学堂,物是人非。”
白敬之看着他,眸光微闪,笑道:“你倒是长进了,不再一味执拗了。”
无寂沉默片刻,微微颔首,未作多言。
白敬之的目光随即落向苏长安,眼神带着几分审视,又似乎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欣赏。
他轻声道:“苏长青,你的名字,已在书院传开。无论是辩论之才,还是武道悟性,都令书院不少先生对你多有议论。”
苏长安淡淡一笑,拱手道:“先生谬赞,学生不过是随性而为,恰好撞上了几场机缘罢了。”
“机缘?”白敬之轻笑一声,“那也要有承接机缘的本事。”
齐文渊一直未曾言语,此时,他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威严:“苏长青,既然你敢立于此地,便该明白,此番考校不同于寻常。书院不仅考验学识,更看重你是否真正能承载道统,明辨天下大势。”
他顿了顿,语气微沉:“你可知,这场考校的意义?”
苏长安目光微微一敛,坦然道:“学术立身,治国安邦。若学问仅止于笔墨之上,那书院,也不过是一个大些的私塾。”
“好!”方慎言轻轻一击折扇,赞许道,“既如此,便让我们看看,你是否真有此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