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他退下后,谷香上前替我来梳妆。素静了这几日,再梳妆成皇后的模样,我倒有些不适了。
镜子里的女人端庄威严,时间在她的眼角留下了痕迹,贵重的头面下是花白的发髻梳起。
我到底已经不是十六岁时的辛容了。
三十八岁的辛容背负着许多的人命,死而复生,再次踏进了皇宫这个吃人无数的战场里。
长宁宫里只有两三个洒扫的宫人,见到我也没有大惊小怪,还像从前那样朝我行礼:“娘娘万福金安。”
我挥手让人起来了,这些都是我精心挑选过的人,替我守住了许多秘密。
夜里风大,长宁宫里只有我的寝宫中点了一支蜡烛。萧柏封了长宁宫后,这附近就少有人来了,显得有些阴气森森的。
丑时左右,嘈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惊醒了昏昏欲睡的我。谷香一身血腥气跨了进来:“主子,已经打到承天门了。”
过了承天门,就是萧柏所在的太极宫。
萧柏已经多日未醒,国不可一日无君,心急的人可不止宁国侯一人。
不少人心思浮动,三皇子派、四皇子派、保皇派、中立派,还有不少墙头草,人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全都挤在太极宫里,等候宣召。
倒是方便了三皇子。
北衙禁军守卫松动,金吾卫和骁武卫中都有不少人呼应,从安福门一路杀了进来,将太极宫团团围住。
杀喊哭叫声从太极宫中传来,远远就能闻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想必今日太极宫内死了不少人。
我丝毫不着急,慢悠悠地骑着马落在最后。
我前面,是今夜还没出现都三军禁军。
真正的天子近臣,要靠兵符才能调动的。
黄安果真很有能力,说动了禁军守株待兔。
三皇子的那些,不过是些小打小闹,我要杀人,自然要借刀。
“北衙禁军前来护驾!”
“金吾卫前来护驾!”
“羽林军前来护驾!”
“大胆逆贼!还不速速缴械投降!”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太极宫内的声音渐渐全都平息了下来,不多时金吾卫统领就出来了,他的铠甲上还带着猩红的血迹:“娘娘,逆贼已尽数被擒,请您入内主持大局。”
我踏过满地的尸首,缓缓走进了殿内。
见我进来,被人按住的三皇子萧瑞风满脸惊愕,红着眼眶疯狂挣扎了起来:“是你?!你没死?!”
我没管他,径直往内殿走去。
萧柏的龙榻前,有不少惊慌失措的大臣和太医,人人脸上带着惊恐,显然吓得不轻。
羽林军立在龙榻前,配剑上还带着血迹,气势汹汹。
林如梦披头散发地被两个嬷嬷按在地上,嘴里塞着一团布,看见我后激动地挣扎了起来。
我朝羽林军统领挥了挥手,被吓得腿软的大臣们都被带了下去,只留下几个太医跪在地上,头都磕到了地上。
其中不少人都把过我的脉,跟萧柏说过我已经死了。
死去的皇后又站在了他们面前,想必这些太医比见了鬼还要害怕。
死人复活不可怕,可怕的是卷入不知情的宫闱秘密中。
在宫中做太医,是最危险不过的了。
11
我无意为难这些太医,说白了他们也不过是身不由己。
“皇上圣体如何?”
太医院医正已经快五十了,颤颤巍巍地回禀道:“臣等无能,还请娘娘责罚。”
他们确实无能,不过我要的就是这份无能。
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从神医谷买的毒,药石无解。
我挥手让几人都下去了,转头看向了被压在地上的林如梦。
几日未保养了,我的手都粗糙了些,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看见我,好像很惊讶?”
她的胸口疯狂起伏,嘴里“呜呜呜呜”个不停,挣扎了起来,两个嬷嬷差点没按住她。
手下败将而已,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同她啰嗦:“拉下去吧。”
我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没必要同她解释。等她死了,自然会知晓我做了什么。
萧柏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发青,整个人消瘦得厉害。若不是胸口微微还有些起伏,恐怕会让人误会他已经死了。
我上前握住他冰凉的手,放在了我温热的脸上。
不过短短半个多月,我和他的处境就这样调换了。他的那些虚假深情,我也会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