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被乌云啃噬得只剩弯钩时，林羽的靴底已经沾满腐叶泥浆。
他攥着冰玉坠的手指发白，灵瞳残留的影像在视网膜上灼烧出惨白的地界轮廓——三十里外断龙崖。
汤瑶缀在十丈后的树影里，银铃用布条裹了三层。
她盯着少年踉跄的背影，剑鞘里霜华剑发出蜂鸣。
两个时辰前在经阁，这人突然往她嘴里塞了颗清心丹，又用捆仙索把她锁在银杏树上。
若非那粒朱砂咒印突然发烫，她差点就信了"探查外围"的鬼话。
山风裹着腥甜拂过鼻尖，林羽猛地刹住脚步。
七步外的老槐树皮上，三道爪痕还淌着新鲜树胶。
他摸出块下品灵石抛向半空，青芒划过的刹那，灵石被暗紫色毒雾腐蚀成齑粉。
"起阵！"嘶哑的呼喝从地底钻出，十二道黑影破土时带起腐肉气息。
林羽旋身后撤的瞬间，玄铁令在掌心翻转，激活了提前刻在靴底的轻身符。
汤瑶的剑光比人先到。
霜华剑挑飞三枚透骨钉时，她腕间的捆仙索还在簌簌掉落冰渣："姓林的！
等这事了了，我要把你冻成"
淬毒的链刃擦着发梢掠过，林羽拽着汤瑶的后领把人扯进防御圈。
灵瞳扫过东南角的矮个邪修，他忽然抬脚踢飞块山石："坤位三步！"
汤瑶的剑尖精准刺入阵眼时，听见身后传来皮肉撕裂声。
林羽的左臂被链刃勾出三道血痕，暗红血液滴在腐叶上竟冒出青烟。
"你疯了？"汤瑶旋身劈开两道毒镖，剑气在两人周围划出冰圈，"不是说好三息破阵？"
林羽没接话，右手快速结印。
灵瞳映出毒雾中漂浮的咒印颗粒，与冰玉坠里的朱砂产生共鸣。
当第七个邪修捏碎毒囊时，他突然拽过汤瑶的剑划破掌心，血珠在半空凝成诡异的星图。
"天权位！"血珠炸开的瞬间，汤瑶的剑已经穿透阵枢。
剩余五个邪修突然同时后撤，林羽瞳孔骤缩。
灵瞳捕捉到他们掐诀的手势在模仿某种鸟类——是血魔亲卫的百毒鸩杀阵。
他甩出三张爆炎符，拽着汤瑶就要腾空。
浓绿毒雾里伸出条猩红长舌。
汤瑶推开林羽的刹那，舌尖毒刺扎进她右肩。
林羽看着少女踉跄跪地，霜白衣襟迅速晕开靛蓝色血渍，耳边响起三年前妹妹被蛇咬时的哭喊。
灵台突然涌入灼流，林羽自己都没察觉瞳孔已经变成鎏金色。
当他捏碎腰间所有灵石时，磅礴灵力竟在周身凝成实质的剑影——正是白老严禁他使用的"燃寿剑诀"。
正要补刀的邪修们突然僵住。
他们看见草根修士破烂的衣袍无风自动，那些悬浮的剑影分明是
"元婴剑意？"矮个邪修尖叫着后撤，却被凭空出现的冰锥贯穿咽喉。
汤瑶拄着剑摇摇晃晃站起来，发现林羽束发的布带正在变白。
当最后个邪修在剑意绞杀中化作血沫时，林羽踉跄着扶住山石。
灵瞳不受控地扫过满地残肢，在某截断指的黑戒上停留片刻——那内侧刻着陈师弟的符文编号。
汤瑶的咳血声拉回他心神。
少女肩头的毒疮已经蔓延到锁骨，却还攥着块冰晶要给他敷额角白发。
林羽握住她发抖的手，灵瞳突然刺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