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道青铜巨门在晨雾中缓缓开启时，林羽正用指尖摩挲着玉牌上的裂纹。
昨夜禁地传来的异动让星纹玉牌又多了道裂痕，这让他想起埋进药圃的腐骨花粉——有些东西看似破碎，反而能催生出新的生机。
"林师弟好运气啊。"周宏的皂靴碾过门边青苔，腰间新换的玄铁令随着步伐叮当作响，"刚晋升核心弟子就赶上三年一度的天宝阁开放。"
林羽将玉牌塞回衣襟，冰魄果的寒霜顺着袖口爬上手腕。
昨夜顺着菌丝潜入禁地的腐骨花粉传回影像，孙长老案头的传讯符正画着天宝阁地图。
他对着周宏露出恰到好处的憨笑："还要请周师兄多照应。"
阁内甬道比想象中阴冷，石壁上镶嵌的夜明珠泛着青灰色。
林羽的灵瞳在踏入第三道拱门时微微发烫，左侧石笋根部几不可见的金粉反光，与周宏靴底粘着的磷光砂如出一辙。
"小心！"周宏突然拽住他胳膊。
三枚淬毒弩箭擦着林羽鬓角钉入石壁，箭尾绑着的引雷符瞬间炸开。
林羽借着气浪翻滚到安全区，右肩布料被雷火燎出焦痕——这位置本该洞穿心脏。
"多谢师兄。"林羽拍打着冒烟的衣袖，余光扫过周宏抽搐的嘴角。
对方显然没料到他会提前侧身，那道暗门机关本该在第三步触发。
他们穿过布满冰锥的寒潭时，林羽故意踩错两个卦位。
冰面上骤然升起的雾瘴逼得周宏连服三颗解毒丹，林羽却借着灵瞳看清瘴气中的生门。
当第七次陷阱被提前触发，周宏道袍下摆已破成碎布条。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周宏在岔路口按住剑柄，指节因用力泛白。
林羽盯着他脖颈处渗血的抓痕——那分明是腐骨花藤蔓造成的伤口，昨夜明明被菌丝困在禁地东南角。
林羽挠着后脑勺憨笑："要不咱们合作？
我负责破阵，师兄帮忙认路。"他故意露出腰间鼓囊的储物袋，里面装着今晨用腐骨花粉炼制的假破阵符。
幽蓝火光突然在周宏瞳孔深处跳跃，他搭上林羽肩膀的手掌带着异常灼热："师弟可知这次的头彩是什么？
孙长老说阁顶藏着能洗髓伐骨的九转玉髓"
林羽忍着肩头灼痛咧开嘴笑，灵瞳已看穿对方怀中躁动的傀儡虫。
这些食髓而生的蛊虫最爱附着在说谎者心口，此刻正在周宏内衫里疯狂扭动。
当他们踏进刻着星图的青铜室，二十八宿突然开始轮转。
周宏的惊呼声混在机关轰鸣里："快用破阵符钉住天枢位！"林羽却将错就错拍向错误星位，整面星图突然倒转，露出藏在墙体内的暗格。
"这是"周宏的喉结上下滚动。
暗格里躺着半截断裂的玉尺，尺身流淌的月华与林羽玉牌裂纹中的荧光产生共鸣。
林羽背对着他弯腰取物时，听见身后传来剑鞘卡簧弹开的轻响。
腐骨花粉在血管里沸腾起来，昨夜埋在药圃的菌丝应该已经爬到阁顶了。
林羽握紧玉尺的掌心渗出冷汗，接下来该验证最重要的猜测——周宏身上带着孙长老特制的避毒香囊，但这香囊里混着的朱砂粉，与妹妹裙摆上残留的
林羽后背寒毛骤然竖起，剑锋破空声在密闭石室炸响。
他顺势将玉尺横在颈后，金石相撞的火星溅在周宏扭曲的面孔上。
"师弟可听说过螳螂捕蝉？"周宏剑尖突然迸出三寸幽蓝剑芒，正是孙长老独门绝技"断水剑意"。
剑光扫过之处，石壁上的星图竟开始片片剥落。
林羽踉跄着撞上暗格边缘，左手悄悄捏碎藏在指缝的菌丝孢子："师兄这手移花接木当真精妙，连孙长老的剑意都能模仿七分。"他说话时故意露出腰间储物袋，鼓囊的袋口隐约可见伪造的破阵符。
周宏眼底闪过贪婪，剑势却陡然加快。
当剑锋即将刺入林羽胸口时，青石地面突然窜出数十条荧光菌丝，正是昨夜潜入禁地的腐骨花根系。
这些沾着药圃灵土的菌丝缠住周宏脚踝，将他生生拽离地面三寸。
"你何时"周宏惊怒交加地挥剑斩向菌丝，却见林羽指尖亮起暗金色咒印。
昨夜埋在各处陷阱的腐骨花粉同时发光，竟在石室穹顶交织成倒悬的八卦阵图。
林羽抹去嘴角血渍，将玉尺按在阵眼："从你靴底沾着磷光砂开始。"他说话时，二十八宿星图重新归位，暗格深处传来机括咬合的轰鸣。
周宏怀中的避毒香囊突然炸开，朱砂粉与菌丝接触后燃起青烟——这正是妹妹裙摆上毒蛊的克星。
当青铜巨门再次开启时，林羽捧着装有九转玉髓的寒玉盒走出雾瘴。
五位执法长老的惊鸿镜正悬在阁顶，镜中清晰映出周宏被菌丝倒吊在星图下的狼狈模样。
"核心弟子周宏，私携噬心蛊入阁，按律当废去修为。"首座长老的玉如意重重顿地，阁前青砖应声裂开三寸。
林羽垂首作揖，余光瞥见孙长老的云纹靴正在微微发抖。
庆功宴的灵酒尚温，林羽已站在药圃中央。
他挖出三日前埋下的腐骨花根茎，本该漆黑的根须竟透着玉髓般的莹白——九转玉髓的气息果然能催生灵药。
怀中玉牌突然发烫，妹妹绣的平安结无风自动，这是有人在用高阶传讯符探查他的居所。
百丈外的听涛阁顶，孙长老捏碎手中映着林羽虚影的水镜。
碎晶落入砚台，将未写完的"诛"字染成血红。
夜枭掠过檐角时，他袖中飞出十二道无字金符，符纸边缘隐约可见执法堂特有的雷纹。
林羽将玉髓滴进妹妹的药罐，忽然听见院中古柏发出金铁相击之声。
抬头望去，最高处的枝桠上不知何时系了条玄色剑穗，正是三年前师尊佩剑上的流苏。
寒月照在剑穗末端的阴阳鱼玉坠上，那本该雪白的阳鱼眼中竟凝着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