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靴底碾碎冰晶时发出细碎的响动，像踩碎了一地星屑。
汤瑶的银甲肩头凝结着霜花，雁翎刀悬在腰际却始终不曾出鞘——女武神总在刀鸣最凄厉时才肯亮刃，这个习惯让林羽想起山巅孤傲的雪鹰。
"哥"林悦的轻唤裹着白雾飘来，被寒气冻得支离破碎。
少女攥着白老宽大的袖口，指节泛着病态的苍白。
林羽余光瞥见妹妹发梢结着冰棱，喉头又泛起腥甜。
他借着整理衣襟将涌到唇边的血沫咽回去，灵瞳残留的灼痛在识海里烧出焦黑的裂痕。
白老突然用藤杖叩击石壁，杖头迸溅的火星照亮三丈外的地面。
暗青色的符文如同活物在苔藓间游走，每当火星坠落，那些扭曲的蝌蚪文就会痉挛般蜷缩成团。
林羽感觉汤瑶的护腕轻轻蹭过自己手背，这是他们约定好的示警动作。
"九宫断龙纹。"白老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踩错半步就会触发冰魄玄针，三百年了居然还有人用这种老古董当门栓。"
林羽刚要抬起的脚掌生生悬在半空。
雾气深处传来细微的咔嗒声，像是有人用冰锥轻叩玉磬。
汤瑶突然按住他肩膀，女武神指尖传来的凉意让他想起初遇时刺穿心魔的那道刀光。
当玄青色符文第三次闪烁时，林羽终于看清那些蝌蚪文其实是无数首尾相衔的毒蛟。
白雾突然翻涌如沸，有人影在十丈外的石柱后晃动。
林羽的灵瞳不受控制地颤动，视网膜上残留着玄风腰间玉佩的虚影——那枚雕着饕餮纹的羊脂玉正在贪婪地吞噬雾气。
他知道那个阴鸷的青云门弟子正等着他们触发陷阱，就像秃鹫等着垂死的猎物。
"小友不妨往乾位试试。"白老的藤杖在东北角点了点，杖头火星在苔藓上烧出焦黑的卦象。
林羽刚要迈步，林悦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少女捂着嘴的指缝间渗出嫣红。
汤瑶的雁翎刀终于出鞘半寸，刀身映出符文中游动的冰蓝色经络。
林羽感觉五脏六腑都浸在滚油里，灵瞳强行运转的代价让寿元像指间沙般流逝。
他故意踩碎一块凸起的青砖，飞溅的碎石惊起符文中沉睡的毒蛟虚影。
"哥！"林悦的惊呼声中，三枚冰晶凝成的毒牙擦着林羽耳畔掠过，钉入石壁时绽开六棱霜花。
汤瑶的刀光比第二波冰针更快，女武神旋身时银甲掀起的霜雾里，十二道冰针被斩成晶莹的碎末。
玄风的笑声刺破雾气："林道友这般身先士卒，倒省了我们探路的功夫。"他腰间的饕餮玉佩吐出猩红舌信，将冰针碎片尽数吞噬。
林羽看到那魔器表面的纹路又鲜艳了几分。
白老的藤杖突然插进两道符文间隙，地底传来机括咬合的闷响。
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掌按在林悦后背，替她化去侵入经脉的寒气："丫头，跟着我的脚印走，半步不许错。"
林羽数着白老踩过的卦位，发现老人故意在坎位留下半枚脚印。
当玄风等人循着痕迹追来时，地面突然塌陷成布满冰锥的深坑。
惨叫声中，汤瑶的刀鞘轻轻碰了碰他手背——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表示女武神已经锁定敌人咽喉。
"还剩七步。"白老的声音带着奇特的韵律，藤杖点过的位置升起袅袅青烟。
林悦的绣鞋在离位符文上微微打滑，少女慌忙抓住哥哥衣角，袖中掉落的药瓶滚进雾霭深处。
汤瑶突然停下脚步，女武神的银甲倒映着符文中流转的紫芒。
林羽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发现那些毒蛟纹路正朝着某个方向颔首，仿佛在朝拜雾霭深处的存在。
白老的藤杖毫无预兆地炸成碎片，飞溅的木屑在雾中烧成幽蓝火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