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范长云自姜元末中毒后,这一个多月,他都在追踪查询那件事,也是刚刚返京,只知道姜元末中毒,倒不知姜元末因中毒扰乱了记忆,将手往旁边引了引,“世兄,借一步说话。”
姜元末说了一句‘请’字,便随范长云来到一旁,“贤弟请讲。”
范长云径直言道:“先日世兄托我查找暗算您之人,此人如今已经在直沽寨被擒拿,只是此人是死士,不肯脱口幕后之人。”
姜元末道:“细说。”
“想必幕后之人之所以暗算您,和您在彻查姑苏救济粮被贪官中饱私囊之事有关。世兄素来善于审讯,您看是否世兄带人去一趟直沽亲自问讯。或是,弟命人将人自直沽寨押解回京,供世兄审理?”
姜元末微微思忖,“不,此人被擒,幕后之人必会想方设法将此人灭口。若将人押解回京,路途上恐怕多有变数。贤弟叫人在直沽寨将此人好生看押,不要叫他自尽了。”
范长云颔首,“世兄放心,弟安排了专人看管,此人身无长物,没有机会自尽。世兄何时随弟前去直沽寨?”
姜元末思忖片刻,言道:“太后筹办了灯笼会,我母亲辛苦布置的会场,太后那边我得走一趟,不然贤妃心意落在地上去,我岂不是不孝。这样,灯笼会结束,从大安寺直接和你去直沽寨。”
“确实,灯笼会,你若不在场,那太子和皇后少不得给太后端茶递水当孝子孝孙去。您母亲又在意这个,少不得您为了哄母亲开心,去走一趟。”范长云颔首,“那么就三日后动身吧。”
说着,便朝着姜元末的马车步去,“弟和您一车去大安寺。”
姜元末睇了眼范长云,“可以。”
随即没有上马车,而是往相反的方向步去。
范长云走了几步,他有礼道,“世兄,您先上马车。”
说着,掀开了车帘,但却不见姜元末的人,他回头去找,就见姜元末已经往内宅走出甚远,不由好奇,世兄这是急匆匆去哪里?
姜玉和贤妃以及花南薇正上马车,姜玉见兄长刚来车马处,又折返了回去,不由恨恨道:“出个门吞吞吐吐,刚出来,又回去看那个小狐狸精!上脑了似的。”
花南薇想,怎么,又在气她?故意让她吃醋?
范长云心里一怔,世兄养了小狐狸?这几年成家后就只有花南薇一个正妻,看起来相敬如宾,没有看见他有纳妾收偏房的意思啊。
印象里,自从被冷宫里姑娘诓骗多年,世兄他对那冷宫姑娘发了狠的惩罚后,随即就对女人不感兴趣,只将花家小姐娶作正妻,过着平常日子,世兄素日将政事放在首位,也并不是多情之人。
谁家小狐狸精,这么大本事,让清心寡欲的世兄把持不住了。
苏民安在姜元末离开旧居卧寝后。
她没有立刻背起给沈正林做的棉裤、袜子去湖心阁。
而是,悄悄走到门边,睇着姜元末远去的方向,确定他走远了,去了车马处。
小五远远看见苏民安趴在门框看着王爷离去的方向,心里心疼安主儿的不行,心想安主儿这么多年,还这样深爱着王爷呢,看王爷的背影都看这样久。
王爷当年可太狠心了。怎么狠下心来将这样好的安主儿扔在冷院自生自灭的。
苏民安计划着等去大安寺的车马离府后,她再过去湖心阁,这样才会万无一失,以免被姜元末发现她和正林、苒儿会面。
若这时被姜元末撞见,她就属于偷人私通,后果不堪设想,再被关冷院里去,她花这些年才走出来情伤,重新步入正轨的生活,将一夕间毁于一旦,她不允许自己栽在同一个男人手里两次。
苏民安把姜元末送她的胭脂规规矩矩的放在梳妆台上,这由于失忆而送给她的新年礼物,原就不属于她,所以她不会去使用,也不会因为他从异地带回礼物而心动。
这胭脂,原该属于他的孕妻,花南薇。
苏民安大概算着时间,她舀了些前二日晒在廊底的水,把门外的冬青树浇了浇。
她小时候栽的冬青树倒长得极好,好似定期有人在浇着水,悉心照料着,应该是她的旧日丫鬟小五吧。
给树浇完水,将水瓢搁在廊底石阶,用手掐了三两朵腊梅,大约时间过去了二刻钟,去大安寺的车马怎么也该离府了的。
苏民安便回到卧室里,将装着给正林做的棉裤、袜子的包袱背在肩膀,然后往着湖心阁步去。
走路间双膝疼的钻心了起来,但一想起苒儿,一想起姜元末和花南薇有了一个新的孩子,苏民安便心疼苒儿到无以复加,下意识将脚步催的快了些,希望快些见到苒儿,抱一抱苒儿。
因为步子太快,而变得气喘吁吁,面颊泛红,连带着额头出了一层细汗。
眼看着到了通往湖心阁的湖边。正打算交代小五在湖边守着,她去上船坞过湖去湖心阁。
忽听得姜元末的嗓音在前方响起,“民安。莫急着赶路,本王还未离府。”
苏民安闻声,惊慌到心中怦怦乱跳,急忙打住脚步,连带着将视线也不再去看向湖心阁方向,生怕姜元末发现她一意孤行生下的他的孩子,也生怕他冷漠的对待那个可怜的孩子,伤害那个无辜的憧憬着与大英雄会面的孩子。
苏民安将左手抬起,抓紧背在肩头的包袱,紧紧的攥住,逐渐收紧手指。
神色紧张的凝着不远处去而复返的姜元末。
他不是出发去了大安寺么?
怎生又回来了?
“妾身参见王爷。”苏民安克制住内心的慌乱,微微俯了身,不过听他语气,似乎以为她追着他来的,并未作其他设想。
姜元末紧步来到苏民安身边,垂下眸子凝着苏民安因为赶路而泛红的面颊。
他方才远远的就看见民安走路时微微瘸着的步子,心莫名的被紧紧的攥着,他从袖间拿出手帕,擦拭着她额角的汗水,“怎生追了过来?风寒才刚好,又寒冬里跑一头汗。”
小五忙说,“安主儿舍不得爷离府,上回爷处理民闹,半个月没回府,匆匆回来一天又去了姑苏,好容易盼了回来,在屋里坐了会儿,又去城南大安寺了。爷一走,安主儿扒着门框看着爷的背影,看了好久。就像望夫石一样执着!”
小五。
我谢谢你。
她扒着门框看姜元末背影不是舍不得他离府,是希望他走远点啊。
苏民安不安的凝着姜元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