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宛满心气恼,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
“陶娘子站那么远做什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来,尝尝这瑞泉岩茶,我最得意的便是这一口。”
陶宛气恼地走上前坐下身。
她刚准备伸手端起茶盏,喝口茶压一压心头的怒火,就看到那茶盏通体血红,准确来说,是犹如血丝蔓延开一般。
只一眼,陶宛就不自觉地想起来,那夜方觉夏被大火烧的血肉模糊的模样。
心头的怒火,陡然间蹿了起来。
杜归屿不明所以,还以为陶宛是瞧上这套茶盏。
“陶娘子好眼力,这可是”贡品郎红!正所谓,世上朱砂非所拟,西方宝石致难同,插花应使花羞色,比画翻嗤画是空!”
“这个……很贵吗?”
“贵?呵!”
杜归屿倒是没想到,陶宛会忽然间问出来这么一句,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郎红之珍,凤毛麟角!陶娘子可以仔细瞧一瞧,这极品郎红,必得脱口似雪顶为佳,流釉似牛毛丝为妙,不过足以鸡翅纹为尊,三者缺一不可!”
“你就直接说,这套瓷盏值多少钱?!”
“无价之宝!”
听到这四个字,陶宛的心里就有数了。
她端起茶盏仰头一饮而尽。
“陶娘子觉得,这茶如何?”
“不懂!”
陶宛的语气硬邦邦的,但也不妨碍杜归屿始终笑脸相对。
“无妨,日后有机会的话,我再给陶娘子准备别的茗茶品鉴。”
“大可不必!杜归屿,我不管你为什么一直派人跟着我,但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插手!”
“我不插手,陶娘子以为,你能顺利盘下那间铺子?想来,陶娘子已经知道了吧,那间铺子是方掌柜发妻的陪嫁。方掌柜爱重其妻,便是铺子生意惨淡,连年的赔本儿赚吆喝,也不曾想过出卖那间铺子。陶娘子是觉得,你出的那些银子,便足以打动方掌柜?”
杜归屿曾反复思量,陶宛是怎么猜到,那把火是他放的?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一种可能!
陶宛定是知道了,方掌柜是绝对不可能卖掉那间铺子,这才心生疑惑,加之,大火生得蹊跷,她才会倒着推到了他的身上。
“那些银子不够,我就再加!加到足够打动方掌柜为止!”
陶宛柳眉倒竖,怒不可遏地瞪着杜归屿。
杜归屿见她这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倒是比见她维持假笑的模样,要更加讨喜。
看着看着,杜归屿越发欢喜地笑了出来。
“呵,陶娘子竟也有如此天真的一面?还是说,陶娘子明知不可为,却是只为了与我赌气才这么说的?”
“谁要与你赌气?我恨不能把你也扔进大火里,让你也……”
陶宛话音未落,陡然间想起来她做的那个噩梦,心中不禁一个激灵,浑身上下不自觉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杜归屿,我想要那间铺子,自有我的方法,不需要你多管闲事!更何况,还是靠着见不得人的手段,闹到最后,竟然要为了一间铺子便杀人灭口!”
“哦,原来,陶娘子是觉得,为了一间铺子杀人灭口不值得?可我倒是觉得,只要是为了陶娘子,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杜归屿故意咬紧了“一间铺子”四个字,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
一场大火,中间横亘着一条人命和一个被毁了终身的孩子,陶宛真的做不到心平气和,从容不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