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爷爷好～”
走进堂屋，稍微打一个招呼就好，有小昔姥爷那边的关系，爷爷自然是很满意，慈笑着点点头，没让她太紧张。
此时爷爷正在招待客人，这个看起来很憨厚敦实的老太太是爷爷的老友，同样问候一番后，李忘昔便带着还是有点手脚无措的小昔去到了里屋。
轻轻关上门，耳边所有的杂音全都消失了。
不知是沉木、香烛，还是岁月的味道徘徊在鼻腔久久不散。
这间屋子有三分之一被炕给占有了，除了中间的过道，另外一边是奶奶健在时的梳妆台和衣柜，位置不曾有过变动，只是现在摆的是灵位，更高处则是神龛。
李忘昔很熟练的拿起香烛点燃，用手捋过香尖将明火熄灭，无声的闭目鞠身祭拜，而后向前一步插入香炉。
现在可以说话了。
“小昔叫奶奶。”他捏了一下小昔的手。
“奶奶～”小昔这才抬头甜甜的叫了一声。
“您给小子找的媳妇，今天见到了吧？以后小子可从您抽屉里多拿一份压岁钱了啊……”
这一声过后李忘昔突然有些哽咽。
悲伤的情绪难掩而出，回忆不停翻涌。
奶奶遗照中慈祥的面容还一直留在他的记忆里。
在他记忆里奶奶是无所不能的超人，上山捉鸟，下河捞鱼，林间捕蝉，从中拿蚂蚱，这些全都不在话下。
上的了厅堂，一身深不可测的气质总能衬托爷爷的稳重。
下的了厨房，一手绝不出错的厨艺把李忘昔从小养到大，虽然饭菜总会有些淡，可这种家的味道他以后再也没尝到过。
阵阵恍惚冲击着大脑，翻腾起了深海的浪花，幼时的记忆重新浮现在眼前。
一道不紧不慢，还有些虚无缥缈地厚重声音随香火飘进李忘昔耳中。
“昔昔，你以后想找什么样的媳妇啊？”
“奶奶，媳妇是什么？”
“是能陪昔昔度过一生的人，奶奶老了没法一直陪着昔昔…”
“我不要！我就要奶奶！”
“唉…那奶奶给你找一个媳妇好不好？”
“嗯…和奶奶一样吗？”
“不一样，很不一样，不过奶奶可能看不到了…等昔昔找到她就知道了。”
“奶奶？你不要昔昔了吗？”
“……不会的，奶奶一直都会在昔昔身边护着你。”
“那我都听奶奶的！昔昔跟你拉钩！”
“好…好…好…”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那…未来要把她带到奶奶面前…就在家里的里屋桌子前边，奶奶也想看看…”
“嗯…为什么是里屋呀？在外面不可以吗？”
“因为奶奶知道，最后只能在那里。”
“哇塞！奶奶好厉害！但是奶奶…最后…是什么意思？”
“是奶奶和她交接的时候。”
“交接？”
“昔昔，以后你会知道的，现在奶奶带你去抓蚂蚱吧？”
“嗯…好吧，抓蚂蚱～我要吃炸的蚂蚱！”
“好，奶奶回家给你做…”
李忘昔鼻子一酸，就算紧咬着牙关可泪水还是控制不住地涌出。
“…奶奶，昔昔没食言！”
不知为何，恰如其分的话总是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