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算难事。”
徐嬷嬷笑道。
“游牧之地的羊春夏之交都会换毛,积攒了不知多少羊毛,托做关外买卖的行商运些回来便有了。”
“那些行商都养有鹰隼,两地也都有队伍,快马加鞭,十天半个月就有货了。这段时日我们可以先物色装修铺子。”
冯清岁见她胸有成竹,便道:“那就交给嬷嬷了。”
“好咧!”
徐嬷嬷说干就干,没过两天就找好铺子,冯清岁签好租约她就开始装修,作坊这边则紧锣密鼓地采购材料制作样衣。
期间冯清岁照样天天去荣昌侯府陪魏氏散步。
魏氏又减了好几斤,身形渐渐苗条起来,脸上的笑意也愈发多了,据她说,如今荣昌侯世子一个月有半个月歇在她那。
虽是连这等私密事都说给冯清岁听,口风却又严得很,丝毫不曾透露那位“翠姨娘”早就换了个人的事。
冯清岁只装不知,却是不曾再遇见韩瑞轩,不好从他这边下手。
就在她准备另辟蹊径时,徐嬷嬷告诉她,铺子可以开张了。
“须得起个名字才行。”
徐嬷嬷道。
冯清岁思忖片刻,回道:“叫清辉暖绒阁吧。”
“这个名字好!”徐嬷嬷夸道,“可有什么出处?”
“‘幽映每白日,清辉照衣裳’,出自唐·刘昚虚的《阙题》。”
冯清岁说完,却是想起了姐姐和小与。
姐姐小名清溪,是姐夫起的,他很喜欢《阙题》那句“道由白云尽,春与清溪长”,后来孩子出生,就取了“春与”。
她见姐姐有了小名,就照着给自己也取了一个。
反正她也是跟姐姐姓的。
徐嬷嬷拿了名字就让人做了牌匾,择日开张,开张前一天,冯清岁趁着一家人吃饭的契机,给戚氏和纪长卿都送了一件羽绒长袄、一件羽绒背心、一件高领毛衣和一条围巾。
长袄款式是按时下冬衣款式裁的,看起来就是普通袄子。
但戚氏一上手就惊讶:“怎么这么轻?”
“里面填的是鹅绒不是棉花。”
冯清岁笑道。
“怪不得这么蓬松。”
戚氏笑吟吟道,对长袍很是喜爱。
冯清岁顺口将自己在南北大街开了暖绒阁的事说了,戚氏赞许道:“合该有个自己的产业。”
纪长卿不声不响地坐在一旁,琢磨着冯清岁此举的深意。
早在巡查慈幼院时,他就知道冯清岁开了作坊,用羽绒羊毛制衣,这人早不送衣,晚不送衣,偏偏在他打算撵走她之时送,莫不是变相为自己求情?
算了,看在她两次救命之恩的份上,姑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愿她别捅出他也收拾不了的篓子来。
他将自己那份衣物带回院子,让百福收了起来,并不打算穿上身。
孰料是夜气温骤降,庭院鱼池都结了一层冰,饶是他身强体壮,穿着那身上朝用的皮朝衣也有点冷。
外头风又大,脖子吹得冷飕飕的。
得再穿件大氅,围条围巾才好。
那样又未免太累赘了。
忽想起冯清岁送的那件高领毛衣,若是穿在皮朝衣里,看起来既不臃肿,又能遮脖子,倒是刚刚好。
他迟疑片刻,让百福拿了过来。
穿上后,果然如他所想,恰到好处,便直接穿去上朝了。
天刚微微亮,宫门前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车轿,不管是坐轿子来的,还是坐车来的,到了宫门前,都得下来,徒步走到勤政殿。
北风呼啸,又冷又干,刮得人脸皮都要裂开。
众官员裹着大氅,揣着手炉,缩着脖子,跟蜗牛似的,慢吞吞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