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氏怔了怔。
“长风的……未亡人?”
冯清岁点头,把先前跟纪长卿讲过一遍的“故事”又讲了一遍。
“……妾身方才正和二爷商量抱牌成亲的事呢。”
她一副纪长卿已经应承此事的口吻。
纪长卿:“……”
“原来你还救过长风。”
提起纪长风,戚氏眼底掠过一抹哀恸。
“可惜他还是把命丢在战场上,白费了你的一番心血。”
“怎么会白费?长邑那一战,若没有将军,哪能打得蔺国鼠窜狼奔,今后二十年都不敢侵犯熙国边境?”
冯清岁一脸与有荣焉。
“熙国百姓会铭记他,后人会敬仰他,他会永远活在人们心中,流芳百世。”
戚氏喃喃:“永远活在人们心中吗……”
“是啊。”冯清岁点头,“妾身听师父说过,人有两次死亡,一次是停止呼吸,一次是被所有人遗忘。”
“一个人就算停止了呼吸,只要世上仍有人记住他,他就永远不会消失,永远存活于世。”
说完她忽然想起姐姐,眼角顿湿。
戚氏听着这话,在胸口盘旋多日的郁气尽皆化为泪水,奔涌而出。
含泪笑道:“你说得对,长风他还活着。”
福嬷嬷递给她一张帕子。
她接过来,见冯清岁脸上也淌着泪水,抬手帮她拭去。
“能遇到你这么有情有义的姑娘,是我们纪家的福气。”戚氏叹了口气,“不过你这么年轻,还有几十年的路要走,就别守着牌位过日子了。”
冯清岁摇头,“妾身生是将军的人,死是将军的鬼,这辈子除了他谁也不要。”
“听老身的,别犯傻。”
戚氏苦口婆心。
“这条路老身走过,知道有多苦,要不是有两个孩子傍身,老身也熬不住。”
“您既是过来人,当明白妾身的心情,妾身恨不得随将军一起走。
只是想到他说自己最遗憾的,就是和您聚少离多,未能侍奉一二,才找来京城,好替他尽一尽孝,让他了无遗憾。”
冯清岁低下头来,哽咽道。
戚氏悲从中来,抱着她嚎啕大哭。
哭了半响,抹泪道:“好孩子,那你就留下吧,我这就翻历日,选个好日子……”
“咳咳——”
纪长卿眼看着不到一刻钟时间,冯清岁就和他母亲从素不相识到交心,对她的忽悠本事又有了新的认识。
心中倍加警惕。
“娘,冯姑娘救了长兄,又救了您,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怎么能恩将仇报?结阴婚是要毁人家姑娘一辈子的,您还是认她为干女儿吧。”
“我不要给谁当女儿!”
冯清岁下意识道。
说完才反应过来,委屈万分地看向戚氏。
“女儿终归是要嫁人的,妾身生不能和将军同衾,只盼死能和将军同穴,伯母难道连这点念想都不肯给妾身吗?”
戚氏守了半辈子寡,心心念念的,何尝不是生同衾死同穴,闻言狠狠剜了自己儿子一眼。
“你身边连坐骑都是公的,如何明白女儿家的心思!她要给你大哥守寡,又不是给你守寡,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说完吩咐福嬷嬷:“把历日拿来。”
纪长卿:“……”
福嬷嬷将历日捧过来后,冯清岁道了句歉。
“嬷嬷,方才一时情急推了您,请勿介意,实在是刚才的情形不宜拍背,您没受伤吧?”
福嬷嬷摇头,“老奴没事。容老奴多问一句,为何不能拍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