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钰指了明路,成恩立刻唤人去太医院取来,很快小太监捧回来一株干巴巴的,枝叶稀疏的灰色药草,
“启禀皇上,这种药草非本国出产,每年太医院得到的也不多,仅给了这一株。”
“连爱卿?”
连钰俯身上前,看了一眼立刻躬身道,“够了。”
之后小太监将其在一个小盆里点燃,待明火逐渐消退,
连钰将账册悬在烟灰上方,所有人此时都屏息凝神,想知道这一通操作之后,会出现什么结果。
书册拿开,纸张还是张张空白,殿内之人纷纷摇头之际,皇帝的眼睛却突然瞪大了。
连钰将册子的第一页正对着皇帝举到自己的胸前,皇帝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
本来是洁白的纸张,在一瞬间,褐红色的字迹就显现了出来。
“这字迹……是红色的?”
连钰恭敬应是,解释道,
番邦不似大臻擅长文墨,因此于制墨一途并不擅长,他们只是简单的将动物之血混以药物调和,晒干,
最后就成了可以直接书写的红墨脂,若想要字迹隐藏,则需要在制作时,再加上七七四十九种虫尸,二次风干后,乃成干墨脂。
对于这么细致又没什么大用处的冷知识,屋内众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但是不妨碍每个人都对这种墨有了十分清晰地了解。
大家的注意力再次回到纸张上,上面歪歪扭扭的文字,没一个认识的。
有字之前这是天书,有字之后,这本册子仍是天书!
“连爱卿!”
连钰立刻从善如流,指着上面的文字,字正腔圆的读了出来,
“管理此册者,乃本汗最倚重之乌奴勇士。若有人不敬此勇士,视为对本汗不敬,当可诛之。”
“连钰你胡说八道!”
王铮立刻高呼冤枉,
“此处无人认识这虫爬一般的文字,自然是你想怎么读怎么读。
若今日陛下上了你的当,你就是引导陛下诛杀忠良的千古罪人!
陛下,这上面的字迹,看着明明像是虫爬的错乱痕迹,这连钰今日这般,分明是存心陷害臣。
请陛下勿要信了小人谗言。”
“王侍郎出身不是翰林院吧?”
连钰话落,王铮心里不由得一虚,他是文采不足,当年科举时只考了三甲中档,
但他仗着自己职位比对方高,跪在殿上,高声痛批连钰这是在轻视不同出身的朝廷官员。
“王大人不必如此敏感,只是因为翰林院内懂番邦文的不在少数,
要想验证这书册上的内容,是不是下官瞎念的,只要陛下传一名翰林上来,立刻就可以验证。”
皇帝点头,成恩随即唤来白胜,
“翰林院的曹修撰是番邦文字研究的佼佼者,之前我们还因此起过不少矛盾呢。”
白胜得到皇帝准允,颠颠着一路往翰林院跑去。
“王爱卿,连爱卿已经将能说明的都说清楚了,现在改由你来为朕解惑了。”
王铮听皇帝语气,心里立马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此刻皇帝的警惕性,应该是今日从开始到现在为止最高的时刻,
若是自己不能给皇帝一个圆满的说法,恐怕不用翰林院来人给连钰撑腰,自己就先给自己挖好坑了。
“你说你收藏这本书册的原因是为了自省,那为何将另一把钥匙挂在管家身上?
其二,你若之前不知道书册的扉页有文字,为何在见到字迹浮现时,没有任何惊讶?”
难道皇帝刚才一直在注意自己的动静?
王铮擦了擦脸上的汗,镇定了一下,才开口说话,
“启禀陛下,臣确是为了自省而封存此手册。
至于钥匙为何会放在管家身上,是因为臣的妻子近年来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后宅钥匙都已经无意丢失了好几把。所以这把钥匙臣就不敢给夫人了。
至于字迹浮现后,臣确实十分吃惊,但是那颜色还是字的形态,都不像正经写出来的字迹,反而像被烟灰弄污的,
所以,比起惊异,臣反而更好奇连郎中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连钰眼神往王铮背影瞥了一眼,心里已经毫无波动,
“好,朕也好奇,你们都在玩什么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