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你够了
后来，在苍白得像是永远走不出的医院里，时鹿立在我的病床前，看着我苟延残喘吊着一条命，她倏忽落泪：
“于常安，我后悔了。怎么办？”
——她的一生都在给自己洗白中度过，她彷徨无助，她所有的坚强都拿来做自己把锋芒对准别人的定心丸。
她把错误都归在别人身上，最终却落得人走茶凉的下场。
人走茶凉。
悔不当初。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来这世上走了一遭。时鹿，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为了她心中可笑的“报仇”，跟着我来到了北京，最后揭开了事情真相神秘的面纱。
倒不如死去。
知道真相，倒不如死去。
—
“鹿鹿……”楚纪颤颤出声，他再也没有办法维持刚才置身事外的冷静，“你真的要赶我走了吗？”
时鹿冷眼看着他。
我冷笑，“像你这样的人渣败类怎么不去死呢？楚纪你上辈子不会掀了时家祖坟了吧，难道这辈子还非要埋到她家，给她列祖列宗赔罪？男人要是活成你这个模样，还不如死绝。”
“你能不能闭嘴啊？”他瞪向我的目光变得凶狠，“你有什么立场说这些话？”
“立场，那你还有资格死缠烂打陪在时鹿身边吗？还是你非要我再提醒你——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你那档事，时鹿怎么会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到把时鲸送进监狱——”
“于常安你够了！”时鹿偏过头来，大喊了我一声，巴掌伴随着她的尾音落下，如约而至，“你就非要和我比一比谁更高尚是吗！”
对啊。
我们三个人，谁比谁高尚的呢？
如果不是因为楚纪，时鹿怎么会记恨了阿鲸那么长时间，最后脑袋一抽，把自己的亲妹妹送进监狱。
如果不是因为时鹿，时鲸怎么会被推到我这个扫把星面前，而我，带她去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我出来了，她却没有。
如果不是因为于常安——
她怎么会死呢。
她还年轻啊，她怎么会死呢。我的脸偏在一旁，半边脸已然麻木。
我的动作机械得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看着时鹿轻抿的嘴角，还有像蝴蝶翅膀似的微微颤动的眼睫毛，我的嘴一张一翕，缓缓吐出三个字：
“你真蠢。”
你真蠢。
无可救药的那种。
“你走吧，我今天不想和你吵。”时鹿欲言又止，最后却落下这一句话。
我觉得我脑袋一定是被门夹了，不然怎么会独独在处理阿鲸和温同学的事情上面保持不了镇静呢？
“渣男贱女！”我骂了一句，正当扭过身大踏步地想离开之际，时鹿却点了名。
“楚纪，你走吧。以后别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了。”我愕然，顷刻间却又弄清楚了这是怎么回事。
“鹿鹿……”楚纪蓦然瞪大眼眸，胳膊已经伸出去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时鹿却向后退了一步。
她偏过头看了我一眼，没有再理会我刚才怒火冲天时骂的“渣男贱女”。
她点了一根烟，双手插兜，潇洒地离开。
好似刚才当街对骂的人并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