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方向突然传来龙吟。浑身缠着锁链的沈墨破顶而出,双腿已完全化作鲛尾。他手中太初剑裹着靛蓝火焰,所过之处妖化村民纷纷倒地抽搐。
\"果然是你!\"紫袍人狂笑掀开面具,露出张布满缝合线的脸——竟是当年药王谷主的首徒玄参,\"师尊说得对,你终会变成真正的药引!\"
沈墨的剑锋在距玄参咽喉三寸处骤停。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竟在渴望对方身上散发的药香——那是引魂蛊发作的征兆。
\"你以为斩断因果就能解脱?\"玄参举起药王谷主的青铜秤杆,\"看看这些是什么!\"
秤盘上浮出九百盏青铜灯虚影,每盏灯芯都蜷缩着个沈墨的残魂。最中央那盏灯火焰暴涨,映出陆昭被困在琉璃罩中的身影。
\"她当年根本没入轮回,魂魄一直在灯里当灯芯。\"玄参转动秤杆,陆昭的虚影立刻露出痛苦神色,\"现在,砍断自己的鲛尾求我啊!\"
沈墨鲛尾上的鳞片突然倒竖,剧痛中他听见阿秀的呼喊:\"别上当!那盏灯是假象!\"少女举着真正的九渊灯从火场冲出,灯焰中清晰可见陆昭正在某处海岛织补天罗网。
两股灯焰相撞的刹那,海上炸开万千光雨。沈墨的鲛尾鳞片尽数剥落,化作符箭射向青铜棺。玄参凄厉惨叫中,那些棺椁里爬出的赫然是九百个药王谷主的血傀儡。
\"你才是师尊最后的容器!\"玄参的身体开始融化,黑水涌向沈墨心口的莲花咒印,\"成为新的药王\"
太初剑突然自鸣,沈墨福至心灵地割开掌心。蕴含鲛人血的金色血液浇在九渊灯上,灯焰瞬间暴涨百丈。光幕中浮现出《太虚剑典》真正的终章——需以持灯人为引,燃尽前尘因果。
\"阿昭,借你的火一用。\"沈墨笑着将铜灯按在心口,整个人化作流光穿透玄参身躯。邪修船队在纯净蓝焰中灰飞烟灭,海雾散尽处,朝霞染红了陆昭归来的帆影。
暴雨砸在龟裂的甲板上,阿秀攥着九渊灯缩在船舱角落。灯芯处的鲛人泪泛着幽蓝光晕,映出沈墨倚在舱门的背影——他肩胛处的鳞片又蔓延了半寸,青蓝纹路已爬上脖颈。
\"过了这片雾,就是栖霞岛。\"老船公掌着舵,腰间酒葫芦撞在桅杆上咚咚作响,\"二十年前载过个戴红绳铜钱的姑娘,说是去岛上补什么\"
飓风突然撕开浓雾,船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沈墨的太初剑骤然出鞘,剑气斩碎扑面而来的浪墙。碎浪中竟裹着无数青铜钉,钉头泛着熟悉的靛蓝色——正是药王谷炼制的噬魂钉。
\"抓紧!\"沈墨揽住阿秀的腰跃上桅杆。整艘船在下一刻被巨浪拍碎,老船公的身影没入波涛前,抛来半块刻着莲花纹的玉珏。
两人坠入海中时,九渊灯突然迸发光芒。蓝光所照之处,海水竟如琉璃般凝固。阿秀惊见海底矗立着无数白骨堆砌的礁石,每具骸骨心口都钉着青铜秤杆。
\"是血祭阵。\"沈墨的鲛尾不受控地显现,鳞片刮过骨礁发出金戈之声,\"这些是被药王谷献祭的引魂人。\"
阿秀忽然捂住额头,莲花咒印灼如烙铁。白骨堆深处传来铁链拖曳声,九盏青铜灯自暗流中浮起,灯油里泡着的赫然是各村失踪的少女。最中央那盏灯的琉璃罩内,铁柱正蜷缩成婴孩模样。
\"好个情深义重的太虚剑主。\"玄参的声音从灯焰中传出,\"拿你身边的小丫头来换,如何?\"
沈墨的鲛尾突然痉挛,鳞片逆着肌理翻卷。阿秀眼睁睁看着他后背炸开血花,靛蓝色咒文如活蛇般游向心口。九渊灯剧烈震颤,灯焰中陆昭织网的画面开始模糊。
\"别管我!\"沈墨将太初剑塞进阿秀手中,剑柄红绳突然延长缠住她手腕,\"剑认得陆昭的气息去栖霞岛\"
海水轰然合拢的刹那,阿秀被剑气裹着冲出海面。她最后瞥见沈墨被青铜锁链拖向骨礁深处,鲛尾鳞片在幽暗中泛着血光。
栖霞岛沙滩上,陆昭赤脚踩碎浪花。她手中天罗网突然剧烈震颤,银丝指向北方海域:\"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
密林深处,阿秀循着剑鸣找到间竹屋。屋前石桌上摆着未下完的棋盘,黑子排成莲花咒印的形状。当她颤抖着落下太初剑,白子突然凌空飞起,在虚空拼出《太虚剑典》缺失的\"燃灯篇\"。
\"以身为炬,照见前尘。\"陆昭的声音随风而至,\"这是当年我不敢教他的禁术。\"
骨礁深处,沈墨的鲛尾已被剥去半数鳞片。玄参握着染血的青铜秤杆,脚下法阵泛着诡异血光:\"师尊当年在你魂魄里种下九百道引线,你越挣扎缠得越紧\"
\"是吗?\"沈墨突然握住心口莲花咒印。九渊灯的光芒穿透海面,阿秀持剑破浪而来,太初剑上缠着天罗银丝。
\"我执黑子,你执白。\"陆昭的虚影在海水中浮现,指尖银丝连接着所有青铜灯,\"这局棋,该收官了。\"
沈墨长啸震碎周身锁链,被剥落的鳞片化作火雨。九渊灯吞噬血阵的刹那,栖霞岛方向升起通天光柱,《太虚剑典》终章在苍穹显现——原来真正的燃灯篇,需以千年因果为引,烧尽轮回孽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