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腔柔情消磨殆尽,黎知洲一步步走向门外。他的每一步似踏于刀尖之上,刺骨的疼痛从心底蔓延开来,又弥漫散去,留在世间。
秦宸望着黎知洲离去的身影,遍体生寒,绝望的窒息涌入血中,流在骨中。
“知洲、知洲、我的知洲”他的轻喃散在这偌大的人世间,如同尘埃无人留意,又如沧海一粟未有浪花。
刚入“虎穴”的陆心予,此时还不知道京中两位小祖宗,已经闹得半条命都没了。
话说陆小将军拿到兵器后,放进事先备好的箱子乘马车出了城。
千信阁暗桩里,她将三十多把如女子腰带般的软剑,一一分给准备“打仗”的姑娘们。
她意味深长的看着闻溪,闻溪如坐针毡。
“主子,属下可是做错了事?还望主子明示。”闻溪小心翼翼的问。
“闻溪。”陆心予歪着头饶有兴致的唤了她一声。
“主子,属下在呢。”闻溪恭敬又忐忑的回话。
“你办事一向最合我意。交给你的事我每每交待完,便只安心等结果。”陆心予脸上仍挂着笑。
闻溪一脸茫然等她继续。
“你最近可有心事?还是千信阁太忙?”陆心予问道。
“没、没有,主子。”闻溪懵住。
“既然没有,那你同我解释解释,这些就是你为我用心栽培出来的嗯姑娘?”陆心予酝酿了下措辞。
“主子可是对她们不太满意?”闻溪猜想自己此时的脸,定是僵得极难看。
“不太满意?闻溪,这话你还真敢问。这是不太满意的事吗?”陆心予被气笑。
“你自己瞧瞧,哪个能让人满意?你来看。”她随手拉过来一位姑娘。
那姑娘长得叫一个花容月貌,只是这张美人脸冷得,夏日时都无需用冰。
“你看看你看看!我家小雪刚被带回来时,柔软温顺得像只小猫,那惹人疼的小模样别提多我见犹怜了。你再看看现在。不过才三年而已,这给折磨成什么样了?估计要是许给谁家,那人定会怀疑是仇家故意塞给他的。这脸冷得能冻死人!
你再看看玉儿。玉儿!过来!”陆心予理直气壮大喊一声。
“主子!”被她叫做玉儿的女子疾步走来应了一声。
两个字刚出口,震得陆心予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陆心予哭笑不得。“呵!闻溪,你听到没?这孩子进千信阁的时候,那柔声细语,甜得能腻死人。你再听听现在,哪个男子敢说自己的嗓门盖得过她?”
她又随手拉过两个姑娘。“你再看看这两个。来的时候那小身段,柔若无骨。你再看看现在,光站在这儿就让人感到一身杀气。哪还有半点姑娘家的样子?这都马上到了成亲的年纪,谁敢娶回家?娶回去当护院吗?”
她连做了几次深呼吸,以此平复她一颗狂躁的心。
早先遇到无家可归的孩子,先让人观察孩子的品性。若是好的,她便收留在暗庄里。找人教学问、教功夫。实在没有习武天赋的,便让他们学着在各家店里或是庄子里帮忙。千信阁建成后,大多人都在千信阁做事。陆心予本着疼惜、娇养女儿家的想法,只说姑娘家抛头露面不好,让她们接些暗线的活计,赚的银子也不少。如今一个个给养成了这样,她如何不发狂?
闻溪看着一个个容貌不差,但身上毫无女儿家气息的‘姑娘们’,也是一阵头疼。可眼下也只能抚额请罪自己失职。并承诺今后陆心予定当尽量弥补,好好调教,为她们寻个好婆家。
陆心予干笑,让她们展现妩媚、娇弱之姿。
看着一个个东倒西歪、比铁还硬上几分的身子、配上好似十几日没去过茅房的痛苦神情,她最后的一丝希望之火被无情的浇灭。
她看着时辰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消息已经让人散出去,估摸着那人已经收到风声。她只能硬着头皮命众人先出发,在马车上自行练习。
“咱们先小人后君子,我将丑话说在前头。我要你们每个人毫发无伤的回来。若有人伤着了,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你们主子我,绝不多出一文钱。看病吃药,全都自己担着。也不会多给任何人休养时间。耽搁我千信阁的差事,可是要受罚的。都记下了?”陆心予在众人启程前最后叮嘱。
她善待众人多年,众人皆知她真正目的,她是害怕有人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