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黎,走吧。”樊家祖母声音平静。
樊月黎撕开衣袖,进了马车。
马蹄声哒哒远去。
身后,付云之抓着那一片衣袖,跌跌撞撞向前追去,双目通红:“月黎——”
马车远去,将人甩在身后。
樊家祖母握紧樊月黎的手,后者擦干净眼泪,露出灿烂的笑容。
“都过去了,我们还好好活着,真好。”
樊家和当年变化不大。
陈设变了,但屋子结构还是当年的熟悉样子。
后院厢房外,一棵老梨树开满梨花,纷纷扬扬,因着近来樊家事多,院子无人打理,坠了满地落花,有些寥败。
黎扶走到树下,声音轻轻:
“这是当年我和曦月种下,那时候我经常来她家,她也经常去我家。
“她喜欢石榴花,我喜欢梨花,商量种什么的时候,我们互相嫌弃对方审美,我说红色艳俗,她说梨花小气……”
她笑着摇摇头:“最后弄来的是梨花树,曦月一边种一边抱怨,后来梨树结果,她说这颗树结出来的梨子很好吃,又甜又香,一个都不给我,反而是我院子外面的石榴,被她一网打尽。”
黎扶没说完。
当年商量种树时,那棵梨树是让沉萧去买回来的,说好是买石榴树,他带回来的却是梨树,还睁眼说瞎话,一脸严肃地指着白色小花,非要说那就是石榴树。
给曦月气得不轻,骂他俩狼狈为奸、一丘之貉,后来一个梨子都不给他们吃。
少年时候真是美好。
年轻张扬,又很热烈,她与曦月嬉笑打闹,遇到最大的争吵,也不过是种棵什么树,你有的好东西我没有。
欲买桂花同载酒……
那时凡人,安稳平顺。
不妄安静地陪在她身边,视线看向黎扶。
黑裙红衫,斯人已逝,她如今不喜欢梨花,喜欢“艳俗”的红色了。
“是我害了她,让她被挚友背叛而死。”黎扶声音嘶哑。
不妄没说话。
他往前走了几步,手指抵在梨树上,仰起头,即将开败的梨花结出果,又在短短时间长大、成熟。
不妄伸手摘了两个梨子,递给黎扶一个。
黎扶接过,递到唇边。
不妄啃了口,眉头一皱:“好酸,根本不好吃。”
黎扶咬着梨子,缓缓扬起嘴角:
“这个骗子。”
樊家想留下黎扶。
但黎扶看了看樊家院子之后,便告辞离开。
“大人,真的不在樊家住几天吗?”樊月黎很是难过,瘪起嘴。
黎扶摇摇头:“不了,我只是路过。”
樊家祖母拄着拐杖,弯腰行晚辈礼,声音认真:“多谢前辈出手,若不然我樊家必将万劫不复,是前辈救了我们。”
樊家人都在,之前重病是因为符篆作用,如今各种好的符篆叠加,之前的霉运一扫而空,樊家人现在个个精神饱满。
从回来开始,就好运不断。
想来要不了几天,樊父就会官复原职,樊家的日子会比过去更好。
黎扶看着几乎与曦月长得一模一样的樊家祖母,突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樊家祖母回:“樊念月。”
“念月……”黎扶喃喃,“算算你的年纪,是曦月死后才出生,你的父母很想念你的姐姐吧。”
樊念月点点头,说起当年往事——
“我姐姐死后,我父母恨毒了沉家与县令,先搜集到沉家贪污的罪证,举报他们,小时候我父母说,他们已经做好死的准备,沉家邪性,只要与沉家作对就会倒霉,他们得罪不起。
“却没想到,沉家一夜被灭,连县令都死了,没人与我们家作对,这时候,母亲怀上我,父亲说,是姐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