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郁双膝跪地,对着朱元璋边磕头边哀声吼道:“陛下,外戚封王是亡国之策啊。请陛下收回成命!”
朱元璋虎眸含煞,冰冷的说道:“朕意已决。朕会留下祖训,姜逸将是我大明唯一一位在世的异姓王!后世子孙不可再封!”
朱元璋的决绝让大臣们不敢多言,李善长率先站出,躬身行礼道:“臣李善长,谨遵陛下旨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了李善长带头,其余大臣一同喊道:“臣等谨遵陛下旨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对着一旁的吴吉祥说道:“宣旨吧。”
吴吉祥听后,立刻上前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朕惟治世之道,必本于亲亲;封建之制,用隆于懿亲。咨尔皇后子侄姜逸,禀资奇伟,赋质端凝。挺峻绰于金枝,挹英风于琼握。兹特封尔为镇国王,予册予宝,宜敬宜承。尚其夙夜畏天,慎厥身修思。永钦予时命,以克有令誉。钦哉!”
圣旨很短,却引起了轩然大波。这叫姜逸的年轻人居然被封为镇国王?镇国二字可不是轻易用的,而这年轻人却值得朱元璋册封一个镇国王,这一般都是皇帝册封的其他国家或部落首领用的王号。
朱元璋没理会大臣们的样子,不耐烦的说道:“李善长、李文忠,你们二人留下。傅友德、蓝玉你们二人速速准备出征事宜,不得有误。其余人没事儿的话就退朝吧。”
吴吉祥上前一步,大声说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朱元璋在吴吉祥说完后就在群臣的恭送声中和朱标一同率先离开了。
朱元璋和朱标到内殿换上一身常服,带着等候在外的李善长和李文忠向乾清宫走去。
“保儿啊,自从去年开始,也不常来宫里了。就算你不认咱这个干爹,咱也是你的亲舅舅。可不能因为一些外人的事儿,反而恶了父子、舅甥之间的关系。”朱元璋主动和李文忠拉起了家常。
“是啊表哥,从去年开始你来宫里的次数就少了。我娘还总念叨你呢,为了这事儿没少和我爹吵架。”朱标明白朱元璋的想法,也在一旁接话道。
朱元璋除了在朝会上已经很久没私下见过李文忠了,他也知道李文忠那几封奏折是为了大明好,可他谋划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铲除胡惟庸和那千年的相权。
两个人脾气都挺犟,李文忠认为自己是为了大明好,他没错,也没找朱元璋服软。朱元璋也拉不下脸,无论是作为皇帝还是长辈,他都不可能主动去找臣子和后辈去道歉。这就导致李文忠郁郁寡欢,最后在洪武十七年就病逝了。
朱元璋一直以来都非常喜欢李文忠,不然也不可能收李文忠为义子并赐姓朱,还叫朱文忠。李文忠病了之后朱元璋亲自探望,并留下淮安侯华中治疗,最后李文忠病逝,朱元璋将华中降爵,其余为李文忠治病的医生及其家人全都杀了。
李文忠死后,朱元璋亲手写的祭文,配享太庙,谥号靖武,功臣庙中,李文忠排第三。
朱元璋翻看明史时看到了李文忠的下场,他不想让李文忠像历史上一样潦草退场。所以朱元璋放下身段主动与李文忠沟通,想化解李文忠的心结。
李文忠猛的听到朱元璋的话,这个在战场上出生入死都没掉过一滴眼泪的猛将竟红了眼眶,略带颤音的回道:“是思本(李文忠字)的不是,愧对陛下栽培,愧对太子殿下的看重,让陛下和太子殿下劳心了。”
走在最前的朱元璋听后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向眼眶通红的李文忠。李文忠发现朱元璋的目光后却躲闪起来,他不想让朱元璋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朱元璋回头的瞬间就看到李文忠通红的眼睛,也没说什么,欣慰的笑了笑。
朱元璋拍了拍李文忠的肩膀转身继续向前走去:“保儿啊,以后私下里你就叫咱舅舅,叫标儿表弟。”
“是啊,表哥,我们可是一家人,血浓于水的一家人啊。”朱标接着说道。
李文忠在后边低着头,轻声答应道:“好的,陛……舅舅、表弟。”
眼看李文忠听进去了,朱元璋心里还是挺开心的,于是又对一旁的李善长说道:“百室,知道我让你们留下来干什么吗?”
李善长是想藏拙,可也不能装成傻子,于是假装沉吟一下,问道:“上位,您是想带我和思本去见见那位镇国王?”
“哈哈,百室,果然知我者,百室也。没错,咱不知道你们昨天信没信咱说的话,不过那都不重要了,咱今天就带你们去见见这位镇国王,也带你们去后世看看,省得你们以为咱老糊涂被人骗了。”朱元璋笑着说道。
听到朱元璋这么说,李善长心里最后一丝担忧也消失了。低头正努力掩盖情绪的李文忠也猛的抬起头看着走在前边的朱元璋,眸中满是诧异的神色。
四人就这样边走边聊,一会儿就来到坤宁宫。坤宁宫内,马皇后和朱雄英已经在里面了。
看见马皇后和朱雄英,李善长和李文忠连忙行礼:“臣李善长、李文忠,参见皇后娘娘、皇长孙殿下。”
年幼的朱雄英挥了挥手,马皇后见二人行礼,也说道:“百室、保儿不用多礼。”
李文忠来的路上想了很多,突然见到马皇后,李文忠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作为朱元璋的义子兼外甥,马皇后从小就对他非常好,可以说皇子有的他李文忠一定也有。从去年和朱元璋赌气,他也已经很久没见到马皇后了,突然见到马皇后,又看到马皇后相较于印象中的样子苍老了不少。
李文忠鼻子一酸,扑腾一下跪倒在地,对着马皇后边磕头边说道:“不孝后辈李文忠见过皇后娘娘。”
马皇后先是一愣,然后连忙上去将李文忠扶了起来。看着李文忠眼角含泪的样子,马皇后感觉十分心疼。给李文忠捋了捋略显凌乱的头发,轻声说道:“保儿,这是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和舅母说,舅母给你做主。”
马皇后说完,恶狠狠的瞪向朱元璋,怒声道:“朱重八!你是不是又欺负保儿了?保儿十二岁就开始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为你立下了汗马功劳,你就这么狠心的对他?”
马皇后发飙了,李善长、朱标包括朱元璋都不经意的缩了缩脖子,尤其是朱元璋,直接被马皇后喷懵了。
李文忠见状连忙解释道:“舅母,和舅舅无关。是保儿想到这一年来如此狠心的对待您,辜负了您的教导和培养,保儿心中有愧。”
朱元璋也连忙插嘴道:“对,对,对。妹子,咱之前都知道错了,这次咱可没欺负保儿,你可不能冤枉咱。”
马皇后听后狠狠的瞪了瞪朱元璋一眼,吓得朱元璋立马不说话了,站在一旁,就像一个受气包。
马皇后对着李文忠柔声说道:“保儿舅母不怪你,这是要怪也是怪重八。好赖不分还迁怒于你,因为这事儿,咱和重八没少吵架。重八也意识到自己错了,只是他作为长辈碍于面子,一直没给你道歉。今天舅母替重八给你道歉。”
朱元璋张了张嘴,但迎上马皇后的目光后又瞬间闭嘴了。
李文忠听后也急忙说道:“舅母,不怪舅舅,是文忠的不是,怎能让舅母道歉,那岂不是折煞文忠了。”
李文忠说完,目光又转向一旁的朱元璋,同样给朱元璋磕了个头,说道:“舅舅,是外甥的不是,请您原谅。”
朱元璋本来就知道是自己的问题,这次李文忠先开口道歉认错了,给足了朱元璋作为长辈的面子,朱元璋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朱元璋连忙扶起李文忠,沉声说道:“保儿,是舅舅的错。舅舅明知道你的初衷是为了大明好,可咱还是迁怒了你,咱的错,应该咱给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