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家安挡了一下,“云婉,不要这样——”
“不要?”温云婉冷笑道:“莫非家安哥哥对此人还旧情难忘?”
“不是。”卢家安本能地矢口否认。
他倒也不是心疼蒋隋珠,而是他与温云婉之间的事本来就上不得台面,闹大了对谁都无益,可这会子温云婉情绪过于激动,他竟然拦不住她。
“既然不是,家安哥哥就不要再管了!”温云婉推了一把蒋隋珠,”给我把她扔出去!”
东厢房中,白虹冷道:“这狗贼,有朝一日,我非剁了这对狗男女。”
温云沐眸色暗沉,语调平淡地道:“想剁碎他们的人太多了,还轮不到你。”
“姑娘,你——”
“既然是看戏,耐心些。”
人什么时候最害怕,不是盲目失足掉下悬崖的时候,而是明知前方是悬崖,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坠落悬崖。
今日,毁了卢家安的仕途是一事,让温云婉睁眼,又是另外一事。
她要让温云婉意识到,自己面临的是怎样的深渊,而又无能为力的只能迈入深渊。
前厅里,蒋隋珠被人扔在地上,砸倒了一张桌面,撞翻了几个伙计,顿时落下数件金器,掌柜吓了一大跳,立即跑来扶人,安排马上收货。
“客人,缘何推倒我家二东家?”
“二东家?”温云婉气不打一处来,“好啊,盛金记竟然用这样的人做二东家,来,大家评评理——”
此时的盛金记人头攒动,今早盛金记挂出招牌来,出了一大批新货,还以原价用旧换新,吸引了许多人前来,比过节还热闹些,此时一闹,立即围了一圈人过来看热闹。
温云婉盛气凌人地走到蒋隋珠面前,指着她道:“此等劣妇,与人和离后还纠缠不休,竟然当众对人投怀送抱,一时之间让人不知道这是盛金记还是娼窝子——”温云婉掐住蒋隋珠的下巴,指着她满是血迹的嘴巴,道:“看看,这便是方才被人撞见,慌忙之下磕到的。”
蒋隋珠此时此刻仿佛被逼到死角,她捂着脸,低声哭道:“我没有。”
掌柜见蒋隋珠只顾哭泣,只得挺身挡在她身前,道:“请不要含血喷人,我家二东家最是诚实之人,说没做过,就没做过,有什么事,姑娘可以与我去后堂解决,犯不上为了减价生事端。”
“减价?”温云婉嚣张惯了的,她今日眼见蒋隋珠勾引卢家安在前,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这会子又被掌柜诬陷讲价不成而生事,便想也不想就掌掴了对方一耳光。
掌柜也被打愣了,“你你,你怎么打人?”
“你这个刁奴,我打不得吗?我堂堂温府三姑娘,还需要跟你讲价?你家东家像只狗一样在我家跪求买卖之时都是有的,还能容你在这里诬陷于我?”
随着温云婉自报家门,人群中立即爆发出一阵嗡嗡声,而温云婉在众人的目光中,揽住了卢家安的胳膊,扬声道:“家安哥哥,这贱人方才勾引你,私德败坏,还有什么脸面待在盛金记这种地方!”
卢家安的胳膊往外抽出了一下,眼见着温云婉的张扬做派,他立即意识到了不妥,虽然他与温云婉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但马球会上被揭破的私情,早就辗转于京城是非之人的唇舌之上,无论是平头百姓还是高门显贵,均以此为笑谈,而人又多是同情他迫于侯府才和离,好歹沦为笑柄的只是侯府和温云婉,此刻他万万不能与温云婉一起刁难蒋隋珠,否则这“迫于侯府势力和离”就要变成“为追求权势而主动休妻”了。
从道德高峰跌落,本就是卢家安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何况是还会大大损益他名声的事。
可是,现在温云婉竟然没有半分放他走的打算。
蠢货!
第一次,卢家安在心中如此厌恶温云婉。
“去啊,喊你家东家出来,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胆量包庇这娼妇!”
前厅中,温云婉大喊着,而在天井西厢房中,盛锦深淡淡微笑着,沉默不语。